【妃】不驚人【王】不休 玄風城的風波 Chapter 113 送別
    新年很快的到來了,而承璟王府中同沅璃王府中卻因著那日家宴上的桃色陰影,自行下達了封禁指令,完全沒有感受到那喜慶濃郁的新年氣息,就那麼寂靜無聲的,度過了年節。

    意外的,今年沒有降雪,人人都道瑞雪兆豐年,可這樣乾巴巴的年節,倒是讓人心裡上下不太痛快,並且,年節過後,又有了另外一件稱不上喜事的大動靜了。

    那就是,沅璃王東陵煜璃要離京了!

    在小七上門交涉後的第二日,東陵煜璃便主動對皇帝皇后上表陳情,稱那日家宴之上的事端,乃是自己因為酒醉而不小心冒犯了七王側妃,自己的皇嫂……態度誠懇,並且痛心疾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追悔莫及。因此自行請罪,甘願受罰,以還皇嫂冰清玉潔之聲名。為贖其罪,自請戍邊,為保家國之安康,抵禦外敵之入侵,修身養德,戒驕戒躁——吾皇憤慨之下,惟有應允,且因遭此突變而病情加重。皇后含淚聽宣,為其痛心不已,更是難捨至極,潸然淚湧。而此事畢,更已欽定,沅璃王罔顧禁法,無禮冒犯親嫂,罪責難免,於年後便需啟程去西北,駐守邊疆以慰罪責。

    ……

    這日依舊沒有下雪,然而卻寒風獵獵,強勁的吹拂起眾人的裙裾衣擺,蕭蕭瑟瑟,清冷寂寥。

    雖然軍陣齊列,強兵肅肅,然而,卻難掩這一場送別之後所隱藏著的哀淒與冷酷。

    皇帝與皇后站在城樓上,遙望著自己的兒子在城下列隊整軍,感受著這獵獵寒風,吹襲的臉頰生疼一片,皇后不免又被此般情景刺激到,哀哀慼慼的流下了眼淚:

    「嗚嗚,璃兒,我的璃兒……母后怎麼忍心,叫你去那般的地方?!」

    眼下正是冬季最冷的時節,西北那苦寒之地,更是難以設想的環境惡劣,一直被她視為掌中至寶的小兒子,她又怎麼能夠放心他一個人去到那樣的地方?雖說歷練一下對他將來的成長也好處甚多,可是,眼下北月勢力蠢蠢欲動,賊子之心早已昭然若揭,此時把璃兒派遣過去,不是羊入虎口嗎?她也著實納悶,怎麼就會弄成了這種地步?而且偏偏,這件事情她就是向聖上說情也是無力啊!因為,這個主意,完全是璃兒自己主動提出來的。那日早朝之上,當著眾位王公大臣的面兒,他說的字字鏗鏘,態度誠懇至極,甚至連皇帝都沒有考慮和反對的機會,就那麼順應了眾臣的推崇,將自己一向疼寵的小兒子發配到了西北邊疆。

    哼哼,說到底,這件事情,卻還是那個卑賤的女人釀成的禍害,實在是害人不淺,叫她好生厭恨!

    自請戍邊這件事情,對皇帝的打擊也不小,如今他身子搖搖欲墜的望著前方,心底下也是萬萬沒有想到,那件穢亂宮廷的醜事,竟然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場。然而,這一切又被處理的順理成章,那日小九的認罪態度當場就得到了眾位大臣的諒解與嘉獎,那些人全都異口同聲的贊成,並且稱道如此處理甚好;這甚至讓他感到驚訝,心底下不免暗自思量,難道會是璟兒從中促成的?

    皇子戍邊,自古以來都頗為少有,雖然這對國家人民來講是件好事,同時又彰顯了他東陵皇族的氣魄和膽識,可是,卻平白的委屈了自己的兒子。目下正是西北最嚴寒的時節,而同北月交接的地界又屢屢動兵,炎苦之至,危險至極!

    哎,也罷,到了如此地步,再無退路,也只好如此了!

    ……

    面對這一場聲勢浩大的送別儀式,眾人神情各異,而小九卻似乎顯得十分淡然平靜,甚至面無表情內心毫無波瀾,渾渾噩噩的接受和執行著各種應有的程序,拜別父母、眾位皇親、惜別兄弟姊妹,飲酒助陣,而後轉身上馬——然而在見到正飛奔而來的那一抹亮白色的人影之時,他的眼光才開始跳躍一瞬,緊接著神情鬆動,眸色一發不可收拾的晃亮起來。

    他奔下了馬,胸腔些許鼓脹,但卻強行壓制住內心的激動,朝著一旁穩穩站定的她快步走去,雖然,她的身邊還正伴隨著他。

    還記得那日,得了七哥的應允去見她,她哀戚憔悴的面龐,眼眸微紅,淚光閃爍,對著他幽幽道出:

    「小九,對不起,對不起……」

    那一刻,他真想將她死死抱在懷中狠命的揉搓,悲憤的制止她這樣自責的音調,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還沒有力量的情況下,他什麼也不能做……

    「——汐兒……不要對我說這些,我不願聽到你說這些……」

    最終,只能夠伸出顫抖的手指,輕輕遮蓋住她的唇,淺淺的撫觸她的臉頰;聲音亦是顫抖的,些許悲憤與噬痛,眼睛裡更是為著她的淚水頃刻間模糊一片,那一瞬間,心痛到無依無措。

    而她卻制止住了他的手指,緩緩拉下,緊握住,卻又鬆開,再次抬眸對視上他,咬唇道:

    「小九,忘了我,忘了我吧……」

    她輕輕搖頭,眼淚狂撒,而這句話,卻更是讓他的淚瞬間滑下,心臟猛地抽搐一片。

    「忘了你?汐兒,這是你所希望的嗎?在我忘記你之前,你是否早已打算忘了我,忘了我們之間的一切?還是,你已經甘心,在七哥的身邊過這樣的日子了呢?!」

    他悲憤的問出,那一瞬間為著自己的淒慘簡直有著世界末日的覺悟,他,難不成當真如此可憐?被所有人都拋棄了之後,更是被她無情的丟下!

    「——不!我沒有,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做,不知道怎樣才是最好的?現在,這一切的一切早已不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沒有自由,更沒有選擇的權利!」

    她搖頭反駁,解釋她的無奈與淒然,聲淚俱下。顯而易見,那一刻,她是恨七哥的,恨他對她的束縛和鉗制,還有自作主張操控大局的任性與放肆。

    「——汐兒,不要說了,什麼都不必說,什麼都不必同我解釋,你只要知道,我愛你,任誰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說完這句話,他不顧一切的轉回了頭,再次哀吼道:

    「我就要走了,可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永遠也不要忘了我,永遠也不許忘了我們之間有過的一切!」

    說完,他甚至再不顧她的呼喚與挽留,毅然決然的離開了七王府。

    而如今,看著她在眼前,身邊陪伴著七哥,他的心情只有失落;望著她,只有失落……

    他不知道該對她再說些什麼,這一刻,真的不知道了……

    想說的話,藏在心裡,不願讓任何人知道,但卻希望,她能夠用心去傾聽……

    最後他只得轉眸,對著一旁的東陵煜璟,微微寒凜了眼波,卻輕輕啟唇,一字一字的道出:

    「我不在時,好好對她。」

    而這句話,讓小七愣怔一瞬,卻讓一身素白的李辰汐,頃刻間身形晃蕩,裙裾微揚,心臟瞬間揪緊,眼淚潸然而下,她不得不抬起雙手緊緊摀住嘴唇,不讓自己啜泣出聲,然而心中卻在不斷的嘶喊叫囂:

    小九,小九!我怎麼對得起你?!我怎麼對得起你啊!我該如何報答你的恩情?我該如何挽回對你的背叛,我該如何面對,今後所將遭受的劫難?!

    曾經,我多麼希望,能和你,真正單純幸福的,走在一起,一生一世……

    然此刻,我無力更無語,無依無措……

    小七的眸子也微瞇了起來,停頓一瞬,卻輕扯了唇角:

    「此事,九弟就無需掛懷了。」

    「時辰不早,你該上路了。」

    隨後,他便抬手牽起李辰汐的手,打算帶她離開。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小九突然發飆,猛然伸出手來拽住了李辰汐另一隻手臂,倏忽發力,將她轉過了身子拽入自己的懷中,並且頃刻向前欺近俯首,用嘴唇牢牢的封鎖住了她的雙唇,在她驚駭的雙瞳以及七哥震驚的眸光下,狠狠的索吻,奪去她的呼吸,大力吮咬,將自己的滿腔情愫決絕的發洩了出去——汐兒,不准忘了我,不准!

    此一舉畢,他便瀟灑的轉頭,再不猶豫的跨上馬背,狂喊一聲「駕」,打馬便走,身後大軍隨即跟上,浩浩浩蕩蕩的往西北進發了。

    然而餘下的兩人的表情,一個目瞪口呆的癡傻,一個殘忍無情的冰冷。東陵煜璟再次抓緊了李辰汐的手,力道緊窒的幾乎要讓她痛喊出聲,不覺憎恨的望了他一眼,卻發覺他額頭上的青筋正恐怖的激跳著,眸光亦是森寒一片,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咬牙吐出一個字:「走!」便拉拽著她大踏步離開了廣場,往城門內走去。

    原本他便沒想著要允許她親自來送別,無奈屈服於她歇斯底里的求懇,才帶她來看最後一眼,卻不曾想,九弟竟然……如此逾炬!哼!

    李辰汐的心臟激跳著,回想起方纔的那一幕,小九在她唇間最後留下的那個哀怨決絕的吻,那內裡的深意,讓她本能的感到驚悚。

    他仿似在對她說:「我會回來的!絕對!你要等我,一定!我會搶回屬於我的一切,以此為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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