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不驚人【王】不休 在北月的紛亂情事 Chapter 80 折磨
    寒夜清冷,甚至有些徹骨,李辰汐微微移動下已全然發麻的身軀,將環抱一團的自己往角落裡再瑟縮一些。

    可還是有刺骨的冷風不斷的灌入,凍得她連呼吸都是顫抖一片。

    現下還是午夜,大概未時剛過,正是萬物沉睡的時候,而貌似只有她,還在清醒著。

    沒辦法,實在睡不下去啊!

    衣服非但沒有洗完,還被搓破了,逃跑的法子也沒有想出來,在這樣的前提之下,也就可想而知她此般的結果了。

    那肥婆,非但不准她吃飯,甚至還不准她進屋——又給她抽了幾鞭之後,她便淪落到了這個下場,渾身帶傷的蜷縮在屋簷下,承受著冷風暗夜連同著淒涼心境的多重折磨。

    被凍到極致,皮膚也似乎更加頓挫了,完全感覺不到冷和疼了,這真不知該說些什麼。

    可以肯定,這是李辰汐這輩子最最不濟的時刻了,其悲慘程度、淒涼境遇,簡直是她一直以來都無法想像的。

    但是如今正在經歷著呢,還能說些什麼呢?

    一切,都無濟於事了。

    甚至被那冷風吹灼的,臉上的神經末梢都被凍僵,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裹緊單薄的裌襖,瞧著自己垂散下來的幾縷亂髮,還牽連著幾絲破敗的草屑,她無語輕喃,最後甚至連眨動眼睫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那麼蜷縮著,氣息微弱。

    此刻仿似每呼吸一下,都能去掉她半條命,那所剩無幾的生命力,一直在被這寒夜的清冷一絲一縷的抽走,她甚至開始覺得,自己這會兒有可能會像賣火柴的小女孩兒般的,將在最後的溫情美夢中,不知不覺的死去——

    這不,美夢,好似果然來了……

    她夢見有人,踏著大雪緩緩的朝她走來,然後,將一件溫暖的裘皮風衣輕輕的披在了她的身上,而當她仰頭去望時,眼淚卻幾乎頃刻間氳朦了雙眸,是他……

    「小七,我的小七……」

    她欣喜無比,又惆悵萬千,激動的想去擁抱他,但他卻對著她迷離的笑,而後,影像開始漸漸的模糊……

    「小七——」

    她驚悚無比,伸出手來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他,卻又頓時感覺到一陣徹骨的嚴涼,侵襲的她咬牙切齒,不得不睜開眼睛。

    「——你,你醒啦?」

    一個聲音陡然間傳來,雖然已極度放低,但在這個沉寂的暗夜間依然聽得清晰無比。

    李辰汐猛地一愣,抬頭望去——赫!

    竟冷不防被嚇了一跳,因為,身前不知何時,竟多出了一個人來,而在黑漆漆的夜裡完全看不清楚她的長相,只有一大片影子俯身罩下,讓她頃刻間就感到毛骨悚然。

    「噓——別害怕,是我。」

    一個清婉低柔的女聲傳進耳朵,準確的安慰了她驚魂甫定的神經。待得稍稍安靜,李辰汐終於輕眨眼睫再望過去,這才看清了眼前那人。

    「呼……呼……是,是你?」

    她多少有些想不到,呼吸急喘的驚呼出聲,因為眼前的這個女子,是她才剛剛相識兩天,總共卻沒說過五句話的「同鋪」——浣衣房裡另一個工友。

    因為是最卑賤的奴僕,所以根本不會有單獨的房間,因此都是一二十個婢女一起擠住在一間屋子裡,於是她們倆也就幸運的變成了「同鋪」。說起來,當初李辰汐之所以選擇這女孩兒同床,還是有些原因的。一則,那時候她看起來年紀比較小也比較和善,另外,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其他的那些人都看她不順眼,貌似也正因為她們都只是因為偶爾的一次犯錯才被貶至此,以至於都對新來的人自覺的十分不爽的緣故,而正因此,那群老婢女們都想方設法的擠兌她,給她臉色看,卻只有這個女孩兒相對安靜些,沒有如同那些個無聊女人般的以釀就別人的痛苦為樂來彌補自己的創傷。

    「——外面下雪了,我怕你冷,所以,就偷偷幫你送衣服過來。」

    那女子仍舊壓低著聲音說道,然後也搓了搓手有些瑟縮,隨即便輕輕的挨著她坐了下來。

    李辰汐垂首看看自己身上正披著的那件破爛的棉襖,心下些許黯然:原來,方纔的那個夢,竟是半真半假啊!真的是,她果然被人蓋上了棉襖,而假的是,這送衣服而來的人,卻不是她心心唸唸的小七。

    雖然十分頹喪,不過,她吸吸鼻子又重新轉頭,勉強朝她擠出笑意道:

    「真謝謝你了,感激不盡。」

    哎,看來,在任何時代任何背景任何環境之下,都是會出現心地善良的好人啊!

    感慨之後,她不覺也緊了緊身上的棉襖,果真覺得暖和多了,但也驚疑的再問:

    「不過,你為何會幫我?你難道不怕,她們欺負你嗎?還有那個月娘,她若知道了一定不會輕饒你。」

    雖然感動,但感動之餘還是得提醒人家不要引火燒身,畢竟,她此刻可是個燙手山芋,誰攤上誰倒霉啊!

    那女孩兒搖了搖頭,神色些許飄渺的望著屋簷外,並且輕輕伸出一手來,接起天空中緩緩飄落的一粒粒雪花,唇角掠過一絲幾不可見的冷嘲。

    「呵呵,哪裡的話?倘若你被凍死了,她們也是不會對我好多少的,我又何必讓自己那般的涼薄無趣?」

    隨著她的音調與動作,李辰汐這才注意到。原來,屋簷外竟真的開始下雪了,天啊……那雪花飄飄渺渺的,好不惑人!並且,身旁那女孩兒的一張臉此刻在月光微弱的映襯下,在雪花的浮動間,顯得那般的飄渺靈動,很是唯美,讓李辰汐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其實,從剛來的第一天她就發現,這女孩兒,其實很漂亮呢!卻只不過,身上穿上了粗陋的衣服,又幹著粗鄙的活計,髮絲凌亂,儀表荒唐,表情暗淡,雙眸失色,自然將原先的美貌都給遮掩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她不禁問出口。如今,人家也算是幫了自己,卻還連別人名字都不知道,未免太沒有禮貌。

    「呵呵,你就叫我曉月吧。你呢?」

    女孩兒微微一笑,將頭轉向了她。

    「我?李辰汐,不過貌似很繞口,你也不必記那麼多,隨便叫吧,呵呵。」

    李辰汐些許爽快。跟一個女孩兒這般像朋友似得愉快的交談,對她來說,好似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真是有些懷念呢。

    「你果真,同別的女子不同。」

    曉月卻突然道,似乎是突然發現,也似乎是不禁感慨。

    李辰汐卻不覺側目:

    「為什麼會這樣說?」

    「呵……我聽她們嚼了不少你的事情呢。說是王爺從東風國將你帶過來,甚至還一路照料,疼寵萬分,這在府裡頭早就傳開了,大傢伙都在連連稱道呢,不過今日見了你,我才知她們說的不假,呵呵……」

    「就只不過,你為何會惹怒了王爺呢?他這個人,不會是這般薄情寡義的啊?」

    曉月不由的朝她發出疑問,因為,根據她對北辰雲騰的瞭解,只要是他的女人,倘若不是當真做了十分超過的事情,是不會遭受這般的對待的啊!他這個人,希望自己的王府後院盡可能的簡單安分,因此,絕不會容許姬妾們互相爭鬥,若是不被他知道還成,假若一旦發現,就決不輕饒。這浣衣房裡的那個很美貌的拓跋幽碧,就是爭風吃醋才惹上的禍端,被王爺一怒之下貶斥這裡,之後無論再怎麼懺悔與告罪,王爺也不可能原諒了。

    李辰汐聽她這麼問,不覺撇唇苦笑了下,長歎一聲道:

    「有時候,太過多情就是絕對的錯誤。算了,不提了,我跟他沒什麼好講的,說說你得了,你又為何會淪落至此啊?」

    李辰汐扭頭轉向她,瞧著她眉間的些許冷傲,還有那清艷絕倫的面龐,不覺疑惑萬分。照理說,北辰雲騰那般多情的人,有這等美人在他面前應該不會忍心將她弄至此地把?又或者,她難道也是同自己一般的情形?要那樣的話,北辰大叔就太挫了吧!嗚嗚——

    「呼……我錯就錯在,看不懂王爺的心。」

    曉月望著遠方淒迷的長歎,而後卻又勾起了冷笑:

    「呃,罷了罷了,還是不要提我了,倒是你,如今遭受這樣的苦楚,是否悔恨當初呢?」

    她轉而又把繡球拋給了她,李辰汐想想也罷,人家不願回答,那也就不要問了,不過,眼下她的問話卻讓她有些感觸:是否悔恨當初呢?

    「呵……」

    想到這個,她也冷笑開來,些許無奈:

    「我也不太清楚,有時候也搞不懂自己。」

    想想,這又是何苦呢?讓自己淪落到這般地步,缺衣無食,受罵挨打,任人欺凌,現在又在這下雪的夜裡被人趕到屋外來受凍,看著天上孤獨的星星哀歎自己可笑的命運——

    有時候很玄乎,人倘若到了某種地步,生理的本能需求受到了重創,突然就會覺得,愛情不太重要了……而區區一具身體,更算得了什麼呢?倘若是北辰雲騰想要的,那麼脫了衣服給他便是,更何況,自己早非完璧,還立什麼貞潔牌坊——

    可是,為什麼又不願意呢?為什麼如此糾結呢?為什麼接受不了呢?她要可笑的為誰而守身呢?是小七嗎?

    呵……

    是啊,如今,依然在想著他,即便是在夢中……同小九的那場錯誤,已經讓她感到再無顏面對他了,所以才會那般的堅持吧!她再也不想要讓自己更加的骯髒了,倘若那樣,就永遠也配不起他了……

    想到這裡,心上不禁開始淒楚了,甚至有面對著這月亮流淚的衝動,所以她抱著強烈的傾訴欲*望,對著身邊的女孩兒開口道:

    「曉月,你知道嗎?我心裡有很愛的人,可我卻十分害怕這輩子都跟他再無緣分。現在我每天的每天只要靜下心來,便會想到他,甚至想到,他會拋棄我,還會恨我,這感覺真的很糟糕,我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每逢這般無助的時刻,心間的堅持就會產生動搖,開始有著破罐子破摔的衝動——反正,他一定會不要我了,那我還為他堅持什麼?這難道就不是一種錯誤嗎?

    「——是東風七皇子嗎?」

    沒想到曉月竟然一語道破,這倒令她些許驚悚,回過頭瞪大眼驚駭的看著她道:

    「你,你怎麼會知道?」

    難道這些,竟都已經傳開了嗎?!她驚悚之至。

    「——呵呵,東風北月風雪湖之戰,北月鎮遠王大敗而逃,卻捲走了東風承璟王的愛姬,令他深受其辱,悲憤交加的回到都城,甚至些許無顏面世,並著手籌劃著對北月開戰,此一役或將成為四國之亂的開端——此事,誰人不知,誰人又不曉?」

    曉月回答的很是流暢。

    「什麼?!」

    李辰汐聽罷卻大驚失色,一雙眸子震駭的很——赫!輿論的力量果然強大,但同時,竟然也倏忽想透:原來,北辰雲騰之所以著急著想得到她,竟還有另一層的陰謀,是想要小七丟臉,在四國人前顏面盡失啊!

    這樣的認知,立即就讓她背脊冒出了一身冷汗,恍惚突然之間,對這些男人們,生出了一絲戰慄的恐懼感。

    她惶惶回首看著曉月那珵亮逼人的眸子,不禁又驚問道:

    「那,你還知道些什麼?!」

    她此刻十分的懼怕,陡然想到,假如這就是輿論的力量,已經將這些事情完全傳開的話,那麼她曾經小產而失去孩子的那件事,是不是也會人盡皆知的呢?那麼小七和小九——汗,她完全不敢再想下去。

    「——我還知道,你遲早有一天會走的。」

    曉月微微一笑,卻轉身用自己的雙手捧住了她顫抖的手,直直的盯著她開口:

    「我早就看出,你是不屬於這裡的人,呵呵,所以王爺才會對你動心,他最想征服的便是自己把握不了的東西……但放心好了,你是會走掉的,只不過,早晚而已。」

    這句話,是肯定?還是安慰?李辰汐也搞不清楚了,不過——

    「曉月,我也認為你會走掉的,而且,可能跟我一起,呵呵……」

    李辰汐也禁不住笑了。首先,聽她這般口氣,估計是小產的事情還不清楚,這大概,也是北辰雲騰授意沒有傳開的吧!其次,今日跟她座談的這一番話,已足可證明她絕不是個普通的女人,但是,她卻恍惚認為與她會是兩條平行線,不會相交,所以也無論知之甚深了。所以,即使知道她很神秘,也是並不想要過度去揣測的。

    命運乃天定,半點不由人,就且看老天,會怎麼安排吧!

    「呵呵。但願吧……」

    曉月長歎一聲,卻忽然轉過了頭:

    「哎呀,天亮了,我得回去了,對了,這棉襖也需要還給我,免得被那月娘看到,為難的就不單單是你嘍!」

    說著,趕緊起身,順便把李辰汐身上的那件襖子拿走,些許驚慌。

    「嗯,你快回去吧,謝謝了。」

    李辰汐表示理解,將衣服遞還給她,但卻悲慘的發現,自己已經站不起來了——

    哎,我的老腰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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