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雲騰走後,這陌生的臥房內,就只留下李辰汐一人了,想想他走前的警告與威脅,禁不住一個激靈,微微驚悚,可是一向逆反的她在心內卻對此頗不服氣:
「哼哼,我若聽了你的話,乖乖呆著當你的人質,我還是李辰汐嗎?」
可是想歸想,要真正的實現卻還有一定的難度,現在四面八方都有人把守著,她能怎麼逃呢?
「——放開!該死的,你們都放開我!快放開我——」
突然間一道雜亂的女聲劃破天空響徹在耳際,讓她禁不住就回頭去望,竟見原本空蕩蕩的迴廊上,倏忽多出了幾條人影,正在嘈雜萬分的咋嚷著什麼。
「——李小姐,請隨我們回去!」
「——沒有主公命令,我們不得放人!」
「——我不回去!我要回家!你們憑什麼要囚禁我?!我要回家!!!」
又是一陣響徹雲霄的聒噪,李辰汐眉心微跳著,心內卻狐疑,怎麼總覺著,這聲音好像有些耳熟?想著想著,便再循著那聲音的發源地皺眉去望,而這時那幾人也已經走近了些許,她這才發現原來是兩個侍衛中間挾了個女人,而那女人卻在不斷的掙扎吵嚷,於是那兩個侍衛就不斷的加以阻止,如此反覆,以至於時間不短了路卻也沒有走多長。可中間的那個女人嗎……
是她!李環兒!
當李辰汐再看清楚一些,眨眨眼睛,便完全肯定她此刻所看到的正是李環兒!
她怎麼也在這裡?!哦,對了,她跟自己一樣,也被當做人質抓起來了。應該說,原來她也沒事才對!本是害怕有可能遭遇不測的,可現在安然無恙,倒是也不讓人操心了。
殊不知在李辰汐看到李環兒的同時,李環兒也看到了她,卻立時怔忡一瞬,緊接著雙眼一瞪,寒光直直的射出,而下一秒鐘她就好似突然間生出了無窮的力量,雙手伸出猛地發力便將擋在她面前的兩個大男人推了開來,而後抬腿邁步,三步並作兩步的跨到了她的面前,卻也胸腔鼓脹,氣息急喘,目露凶光,仿似在雄赳赳氣昂昂的怒視著她。
然後,僅停頓了幾秒鐘,她的眼光倏然一晃,便直直的下垂到了她的腹部,死死的盯了好幾眼,才勉強轉移了開去,目光重新回歸她的臉上。
李辰汐見此情此情實在無話可說,只是臉色卻瞬間有些慘白,心中絲絲糾結的暗道:看來,她已經曉得孩子的事情了!
想想這也是自然而然的,畢竟,當她被偷襲暈倒的時候,李環兒還在清醒著,而北辰雲騰在抱住她後乍一說出的那句話,瞬間把場中所有人都給鎮住了,她又不是瞎子聾子,自然聽到了,可當時卻也覺得腦子有些發蒙,回過神來之後才開始傷心,大痛特痛,因為自然而然就會想到那是東陵煜璟的孩子,可……當再度清醒,些許理智的思索之後,卻又產生了壞心思的懷疑:既然她同九皇子有染,那麼,孩子為什麼一定會是王爺的呢?可是個中答案她也弄不清楚,因此就在傷心與懷疑中,混混沌沌的度過了兩三日,連帶著對自己「人質」的身份也顯得有些漠不關心的遺忘。而眼下再見到她,她非得過去問個清楚!
李環兒怒氣沖沖的就來到了李辰汐面前,仿若興師問罪般的,還未站定就劈頭蓋臉的朝她喝問:
「那到底是誰的孩子?!」
李辰汐乍一驚慌,同時又看到,此刻看守著她的那兩名侍衛也隨即跟了上來,並且再次一邊一個的又欲伸手將她架回去,而李環兒卻又大力甩開了兩人,仍舊氣勢洶洶的盯住她,似乎頗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堅韌精神。她突然便冷靜了下來,胸腔亦快速積起了怒氣,眸子卻微微瞇起,眼光沉沉的望住她,呵呵呵的冷笑兩聲才道:
「李環兒,你還是死性不改,當真是傻得可憐。」
她的表情是明顯的冷漠與蔑視,且又微轉了眸子不想看她,卻繼續道:
「如今,我們都性命不保了,你卻見了我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問這個哈!」
「枉我還擔憂你的死活,看到你好好的還想高興兩下,現在看來實在不值!」
「不過,假如你要問,我也可以告訴你。呵呵。」
李辰汐輕佻眉,微微冷笑,森寒著眸夾雜著狠戾的對她道:
「你一定不想聽到,他是小七的孩子對吧?而且即使聽到了,你也會大聲的反駁說我騙人,硬要給我扣上個不潔的帽子,哼!所以,我就如你所願的告訴你,這不是小七的孩子,而他是誰的,你心裡明白!」
結果李環兒竟被她這一番話給說愣了——呃,什麼?不是小七的孩子?
那就是說,不是王爺的孩子?
然而正當她為所得到的答案與自己的期望相符而開始興奮之時,李辰汐卻沉聲打住了她。
「——你很興奮是嗎?」
「我——」
她被李辰汐眼中清泠泠的寒光給逼迫的些許心虛,不過隨後就又恢復了精神:
「哼,我興奮什麼啊?!被你害至這步田地,成為別人的階下之囚還性命堪憂,我有什麼可興奮的?!哼哼,你別忘了,倘若不是你,我絕不會出府,絕不會離開王爺,也絕不會發生這種事情!而你,才是他們應該抓的人!我現在到了這種地步,有家歸不得,缺衣又少食,還被人隨意欺凌肆意虐待,這一切,都是你害的!嗚嗚——」
說著,李環兒甚至激動的抽泣起來,伸手指著她的鼻子,來痛罵她的可惡罪行。
而李辰汐等她說完,表情依舊是冷冷的,但是心頭卻早已火起,暗暗的握緊雙拳,再次抬眼藐視著她道:
「你很委屈嗎?」
這時候她也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肚子,然後抬眼再度盯向她,咬牙恨恨的道:
「倘若不是你,小九不會中毒,更不會被我撞見,我便不會懷這孩子!更不會離開小七!也不會隱瞞他,不會傷害他,更不會傷害自己……而只想要去死!」
說著,眼淚潸然而落,甚至難以控制的越湧越凶,如同急雨……
究竟誰更委屈?誰能說的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