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念眼見師父皺眉,便猜知他心思,當下咳嗽一聲,幾十名武館弟子將周大揚圍在正中,千慧哼聲道:「這麼多人,還要不要臉啊?」蘇幕遮笑道:「放心吧,大揚在入階位之前,便是街頭打群架慣了的,大揚,你那些混混兄弟可在附近麼?」
話音方落,便聽不遠處有人叫道:「三哥,三哥,我們幫你打架來了!」一個矮小男子領著二十餘人,自大街盡處遠遠奔來,正是當年公交車中招惹陸幸的那扒手老八。周大揚皺眉道:「菜刀西瓜刀都沒帶,來打什麼架?一邊看場子就好了。」
那老八一邊喘息一邊道:「刀沒有,板磚隨地都有。」二人一問一答,那二十餘人均鑽進了武館來人的大巴車內,早將幾名司機踢下車去。這些人均是過去跟隨周大揚幫派打架慣的,眼見對方人多硬拚不來,便先佔了車再說。
武館眾人愣在原地,半晌作聲不得,以白鶴師徒的為人,又不會真將階位內功傳授,這些人空學了些架勢,說到實戰鬥毆的經驗技巧,還遠非這些混混敵手,雖是人多了幾倍有餘,竟是全沒應對之策。
無念與白鶴對望一眼,情知今日如若硬拚,多半還難佔便宜,白鶴點了點頭,無念毒念陡生,「嗤」地一聲,數枚無影鋼針向周大揚背心釘去。海龍看得真切,急喊:「留神!」周大揚也不回頭,運氣於背,身子一扭,幾枚鋼針悉數落在地山。
白鶴大吃一驚,顫聲道:「山流……山流……」
周大揚道:「不是山流,是周流,周流不動心法!」他這周流不動心法乃是階位武林一朵奇葩,不學打人,先學挨打,基本功夫便是金鐘罩鐵布衫的護體硬功,將身子並非要害處賣給敵人,已最小傷害博取最大優勢——但這是對同等級別而論,遇上了內力不及自己的對手,便硬挨對手一擊也可行若無事。
他此時內力運出,便相當於金鐘罩鐵布衫運在身後,只不過內息隨心運轉,遠比那些硬功高明得多——本來即便練成金鐘罩,也未必挨得住兵刃偷襲,但此時正值冬季,大家衣服穿得甚厚,再加上幾層棉衣皮衣,無念的鋼針對他而言,便與蚊蟲叮咬無異。
周大揚轉過身來,瞪視無念道:「周流心法百年來無人練成,也就無人領教它過。現在我練成了,因此你是這一百年來,第一個品嚐它滋味的!」
無念大駭,顫聲道:「那……那也不必品嚐了……」
周大揚握著拳頭,踏上一步,無念急道:「師、師父……」白鶴道長素聞周流心法之名,自知不敵,霎時間情急智生,道:「別動!你若再動!那合同我們便撕碎了!」
這話果然有用,周大揚眉頭一皺,停下腳步,無念大喜若狂,一邊揮舞手中合同,一邊退到了白鶴身後,道:「正是,你再快,快不過我們一伸手。」小藍急道:「不要撕,有話好說!」
周大揚道:「你若撕了合同,我們做不成生意,那便天天趕去你們的武館踢館!大家都做不成生意。」
白鶴咳嗽一聲,道:「現在是文明社會了,踢館是犯法的嘛。這個不對,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動不動就打。」說著微微一笑,自無念手中接過了合同,似有是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
千慧怒道:「你也知道是法治社會,你們進去偷東西,那又算什麼了?」
無念道:「誰看到我偷了,有證據麼?有麼?」白鶴道:「別急別急,我們慢慢商量,這樣吧,你們不可以開別的分館。以後每逢星期一三五還有雙休日,武館不得招生,如何?那我們就既往不咎了。」
千慧道:「學員都是雙休日來,你要我們雙休日不招生。你還不如直接要我們關門呢!」眾人也都為之氣結,偏偏合同在他手上,誰都不敢妄動。周大揚道:「武館不是我的,你們做主,若是要打,我天天奉陪就是。」
白鶴眼看佔了上風,不由得意洋洋,當下揮手道:「我渴了,泡壺茶來!」適才與周大揚對峙雖說時候不長,仍激得他背心虛汗直冒,口乾舌燥。
不多時有人奉上一個托盤,白鶴有意在徒子徒孫面前顯得風度閑雅,悠然自得地接了茶壺,一個人自斟自飲,「我都忘了問你們,你們哪一個姓陸啊?功夫都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