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世 第十三卷 殤 第十二章 暗器
    其時大雨將至,四下暗無天光,眾人生恐被當做靶子,因此事先已熄了火把,誰都瞧不清彼此面目。少林諸僧等身懷內功之人還好,賈治國部下槍兵則均如瞎了雙目一般,此刻當真對敵,他們縱使有槍在手,也不過仗著火力密集亂放一氣,十有八九難中目標。賈治國心知此理,只覺掌中汗水不絕湧出,卻始終不聞周韻喊出「三」來。「此時速戰對他們是優勢,為何他們還不動手?若再拖到我們增援來到,不就失卻了良機?」

    但他心下雖有疑惑,卻也不敢激得周韻等人動手,一面盼這僵持局面拖得越久越好,一面又怕拖到了外人來到,那便大勢休矣。

    便在這暗寂一片之中,忽聽得少林武僧陣群內發出一聲輕響,似有什麼細小物事飛出,打在一位士兵身上,那士兵慘呼一聲,撲地摔倒。十八羅漢中慧嚴猛吃一驚,大叫道:「大家小心啊!」

    要知賈治國部下定力遠不及階位高手,本已週身繃緊猶如驚弓之鳥般,經這一擊激發,紛紛叫道:「他們動手啦!開槍,開槍!」只聽得砰砰聲響,無數子彈便向夜空中激射出去,霎時間慘呼聲響徹四野,一場變局頃刻而生。

    眾階位高手耳聽那暗器聲響,便知事有不妙,周韻與莫先生身子一動,早搶在槍兵之前躍上前去,搶近了數丈之距,但他們奔得再快,總不及已扣在扳機上的士兵手指。猛然間子彈飛來,兩大高手煉神反應極快,先一步俯身閃避,是時四下無光,他二人階位身法展開,倒也無人能射中二人。

    其餘階位之人武功遠遜,便與賈治國士兵一般,滿心等的便是一個「三」字,本也料不到會有一枚暗器意外發出,此時變亂陡生,這些人的反應比常人快不得多少。慘呼聲中,少林武僧中已有數人中彈。但周韻與莫先生乘勢而進,卻已擊倒了近有十人。

    賈治國大叫道:「留神,陣勢莫亂,陣勢莫亂!」

    眾士兵本來亂成一團,猛聽賈治國指示,登時不再胡亂開槍,照著原本陣勢,穩穩地守禦身前角度,槍圈雖有折損,畢竟大體仍在。

    周韻與莫先生心中一凜,情知搶攻不利,均是腳下一停。周韻道:「怎麼回事?」

    慧嚴喝道:「哪位師弟沉不住氣,發出了暗器麼?」

    他武功應變為十八羅漢第一,當下掌力一錯,數掌劈落,將一顆碗口粗細大樹劈斷,抱起便要向槍圈擲出,心想你子彈雖利,總不能將這棵樹凌空炸裂,我這一擲縱傷不得幾人,總能破了你們陣勢。哪料得身子一昂,猛覺腰間一痛,卻已中了一彈,向後便倒。

    少林諸僧一起大怒,當下幾名師弟抱起大樹,眾士兵連忙開槍,子彈拍拍聲響,只擊得土石飛濺。餘下二十名槍兵結成陣勢,護著賈治國緩緩後退,到了少林寺門之前,倚牆而鬥,竟變作了一個陣勢對外的半圓。周韻本要近前,但眼見這陣勢無懈可擊,也不由得微微一怔,卻聽賈治國道:「節省子彈,節省子彈,等增援到來!」他到底曾是階位高手,見識應變均是非凡,莫先生笑道:「變成了烏龜殼麼?」賈治國不答,只是咬牙退在最後。

    莫先生皺起眉頭,對周韻道:「前輩,逼得他們入寺,那地方無地勢可占。何況又是少林高僧的主場。」周韻道:「不可。」莫先生不知韓凝正在寺中手術,不禁道:「為何不可?」

    賈治國聽得二人對答,不由得心下起疑,想起適才諸般疑點,當即試探著道:「各位,我們入寺躲避,等著援兵來到。」眾士兵不知他心意,都想你是嚇得傻了不成,在寺前空曠處相鬥,我們仗著熱兵器還有勝算,若是到了室內那等遮蔽眾多的所在,只怕頃刻就要全軍覆沒,一時無人應口。

    他們均非賈治國直屬部下,對他也不言聽計從,但少林諸僧聞言俱是大驚,要知寺中不只有凌瑞琪二人——少林寺千年古剎,若在這裡面開戰,建築倒也罷了,多少先輩高僧留下的文物法跡均要廢於一旦。諸僧此時也管不得其他,奮不顧身地一起湧上,周韻喝聲:「胡鬧,退下了!」卻已有數名年輕僧人不及收足,一陣亂槍過來,登時慘呼倒地。

    莫先生吸了口氣,道:「這些人若是不再開槍,只是這般守禦,一時還真沒法子拿下。」忽然神色一變,道,「聽到了麼?」周韻點了點頭,面色凝重,他二人煉神級別非同小可,雖在亂槍聲中,也已聽得里許外傳來的行軍之聲,雖說大部隊趕來還有一定時間,但留給他們的時刻卻已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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