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永又道:「白鶴道長說要單打獨鬥的——你青海派功夫博大精深,號稱是『外家只遜少林,內家只輸武當』,自然是勝過閔老闆了。陸家傳人年紀甚輕,畢竟不是您老人家幾十年修為的敵手。」
此言一出,眾人都道:「是啊是啊,白鶴道長,釋永方丈意思很明白,只要單打獨鬥,少林寺就不會插手。我們也不至開罪了少林。」「白鶴道長,此間說道武功深湛,有誰及得上您了?」「『藏原一十九手劍』垂名百年,晚輩們早想開開眼界!」
高三娘子只是嬌笑,險些笑彎了腰去,閔老闆則鐵青著臉,冷冷道:「白鶴道長,上吧!」
白鶴道長自知武功比起陸幸頗有不及,張口結舌,一時甚是尷尬,嚅呢道:「這個嘛……我們說的是江湖公理,倒也不必硬要憑武功來決,如果恃強而勝……那我們與裡社之人還有什麼差別?」他雖是巧舌如簧,但這幾句不痛不癢,眼見眾人神色鄙夷,不由得額頭見汗。
陸幸身在枝頭,身畔是烈火熊熊,直燒的枝頭辟啪作響,但群豪的言語傳進耳中,卻是一句不差。他居高臨下望去,對眾人的嘴臉看得一清二楚,眼見群豪欺軟怕硬的模樣,不由心頭一陣悲哀:「這樣的武林……這樣的江湖……」
忽見釋永一拍手道:「白鶴道長說得是啊,若是恃強而勝,有違武林正道。」白鶴道長眼睛一亮,道:「不錯不錯。」托缽僧擠兌道:「既是如此,那麼以眾凌寡,更是令人不齒。」白鶴道長登時一呆,說不出話來。
群豪平素以武林正道自居,倒也沒真的做下什麼醜惡行徑,只是人心不足,垂涎驚天譜價值連城,有人起了個頭,便即一擁而上地圍將過來,想要從中分一杯羹。他們料想數百人聲勢浩大,只要輕輕一嚇,諒那少年還不乖乖奉上驚天譜來?是以自信滿滿地烏合而至,事先也沒誰組織指揮。哪知陸幸勇氣武功俱出他們逆料,此時單打獨鬥固然不敵,而真要這些人厚著臉皮,聯手欺凌一個江湖後進,那任誰都要掂量一下輕重得失,倘若傳了出去,當真是一世英名盡付流水。但若說就此退去,那又有所不甘。
一時數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有些進退兩難,猛聽閔老闆一聲長叫,伸手扼住了咽喉,雙目凸出,滾倒在地!眾人都是一驚:「他是中毒了!」
陸幸身在枝頭,不由得大吃一驚:「他煙中雖有毒,但……但這功夫他顯然用了數十年的,怎可能自己中毒了?」眼見閔老闆在地上滾來滾去,口中吐出白沫,顯然極是痛苦。
人叢中有一個細細的聲音說道:「定是陸家傳人下的毒!公平比武,他竟然出手下毒,當真是卑鄙無恥!」眾人紛紛反應過來,一起向陸幸看去。適才與閔老闆動手的只有陸幸,換了旁人,誰有這餘裕下毒?
白鶴道長精神一振,大聲道:「大家不要放過陸家傳人,將他抓住,為閔老闆報仇!」群豪齊聲答應,手中兵刃刷刷出手,一起圍住高樹。其實這些人之前素不相識,閔老闆死活關他們甚事?只是一時陷入僵局,眼見閔老闆無端中毒,正好有了發難由頭。
陸幸忙道:「我……我沒下毒,真的不是我!」但群豪哪裡聽他解釋?閔老闆帶來的幾個部下紅了眼睛,一時也不管老大死活,紛紛抽刀砍樹,這老松經大火焚燒本已搖搖欲墜,此時哪裡經得起刀砍,只聽「喀拉拉」一聲巨響,松樹齊腰斷折,轟隆隆壓將下來!陸幸無奈,只得身子一點,輕輕落到地上。
眾人發一聲喊,本想一擁而上,但心中都等周圍之人先上,一看是自己衝在前面,不由又縮了回去。釋永袖子一揮,山下羅漢陣已至,攔在陸幸身前,道:「我相信陸幸為人,下毒的絕不是他!」托缽僧伸指點了閔老闆穴道,道:「都莫吵,我看他還有救!」
閔老闆帶來的幾個部下這才想起自己沖得太前,未免顯得「忘記了老大死活」,眼見托缽僧救護閔老闆,當即一擁來到閔老闆身畔,顯得甚是關切。陸幸急道:「如何?」托缽僧沉吟道:「似是裡社毒皇的『繞樑三步』,靠近三步內的都會中毒……」閔老闆幾個部下一聽此言,當即「啊喲」一聲,遠遠退到了三十步外。
托缽僧續道:「那是說下毒之時,此刻卻是無礙……但既是裡社毒皇毒藥,那自與陸幸無關。」
人叢中卻有個細細聲音道:「未必未必,陸幸前段日子入過裡社,要知裡社十三CEO何等厲害?陸幸能帶回驚天譜全身而退……嘿嘿,難保不是和裡社有了什麼苟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