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豪都是一驚,發一聲喊,向後遠遠退開,原來閔老闆這煙草中含有劇毒,但那濾嘴中卻藏解毒靈藥,因此他自己吸氣無事,但那煙霧噴出之際,卻是件極厲害的傷人利器。樹下高三娘子咳嗽數聲,皺眉道:「因此我便討厭男人抽煙。」群豪大笑聲中,心中卻也打鼓,暗自慶幸此刻與閔老闆相鬥的是陸幸,而非自己。
閔老闆這一吸一吐暗蘊上乘內功,這才能將毒煙筆直一道地射出,而不向兩旁擴散。但任你內功多深,煙柱一竄數丈總要有些散了,閔老闆心想這範圍波及甚廣,縱然你躲得過,總是要被迫下樹閃避,如此也算報了自己適才一招落地之辱,哪知陸幸不閃不避,隨隨便便地把這業已將散的煙柱一吹偏開。
這二者難易之別,任誰都看得出來,閔老闆不由得心中駭然:「這小子內功怎地如此深厚?」驚怒之餘,身子已在樹梢枝頭,指掌如爪,疾風驟雨般像陸幸猛攻過去。
托缽僧「哦」地一聲:「白鶴道長,閔老闆這算是代表你們出手麼?」白鶴道長老成持重,一時沒有勝過陸幸把握,心想先由閔老闆探探虛實也好,便道:「不錯,我們這麼多人,縱然佔了道理,也不能欺負一個後生。」
托缽僧笑道:「那麼按照武林規矩便是單打獨鬥,若是閔老闆輸了,白鶴道長肯做主令大家散去麼?」
白鶴道長老眼一番,眼見陸幸只守不攻,心想閔老闆武功了得,適才不過一時失手,真要拿下這乳臭未乾的小子,未必便是難事,當即拈鬚笑道:「這個,我們都是武林正道,自然是……」話音未落,閔老闆一聲怪叫,二度跌下樹來。
白鶴道長一怔,下半句便說不下去。
原來陸幸一時看不清閔老闆招式來路,當即雙足運勁,身子向下猛沉。
達摩洞前兩顆老松歷經數百年風吹雨打,樹枝甚是牢固,經陸幸內家真力一壓,一時卻不折斷,便如蹺蹺板似地沉而復起,閔老闆大叫一聲,當即又跌下樹去。
香港一派武學近代方才興起,多傳於廣東佛山,拳種最是繁多,閔老闆一對手掌來去縱橫,端的是變化萬千。但俗話說南拳北腿,閔老闆手上功夫雖強,下盤卻有些不穩,身在三丈高處,站穩已屬不易,哪裡還經得住陸幸這般搖晃?
閔老闆模樣狼狽,當即飛身上樹,呼地一口煙噴出。陸幸心道:「他武功了得,配合這毒煙角度,確實難鬥。恩,煙借風火之勢,巽下離上,便是『鼎』卦。」
小顧內功極弱,他伏羲問卦劍許多招數以巧破力,要仗著劍利搶佔方位,而陸幸身有內功,只要拳腳擊中要害穴位,一樣能夠克敵制勝。他此刻手中無劍,卻用伏羲問卦劍中法門出掌,腳踩巽位,手上一指直點「離」位。閔老闆一口煙噴到盡處,猛不見了陸幸身影,不由得大吃一驚,同時腰間一麻,頭下腳上地便向樹下栽去。好在他武功了得,百忙中半空擰腰,騰騰騰數步後退,總算不是腦袋著地。
眾人眼見陸幸這一招神妙已極,不由得驚駭交集,便托缽僧、釋永這等武學高人也是相顧失色。畢竟隨雲公子真實武功,並非每個人都見到過。陸幸以指代劍,自是更無人識得。
陸幸吁了口氣,心道:「我想以指代劍,使出小顧問卦劍來,誰料還是差了些許。」原來適才他一指點出,方位是對了,距離卻短了半分,只是指甲擦中對方,沒能閉住他穴道——這若換做是劍,閔老闆此刻早已多了個透明窟窿。
白鶴道長喃喃地道:「這少年武功,當真是……當真是……」他心中早已千百句地讚不絕口,但此時是自己人吃虧,倒也不知如何措辭了。
閔老闆又羞又怒,便要躍上再鬥,哪知一口氣吸進,竟爾大聲咳嗽起來。高三娘子格格嬌笑:「閔老闆,吸煙有害健康,您年紀也不小了,該戒煙啦。」眾人一起大笑,閔老闆卻只是咳嗽——其實以他武功怎會如常人般嗆煙?只是適才被陸幸一指閉住內息,空中又強行調轉方向,實是大耗真元,此時大口吸氣——又是一口煙草濁氣,難免內息不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