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小紅不過數日交情,但彼此共歷患難,在心中早已將她當做了至交好友,當日眼見她為己而死,心中的內疚愧悔實是難以言喻。
尹正太與小恩辯了數句,眼見陸幸默然不語,忽道:「慕容墨月此刻是在何處?是被帶去了少林寺麼?」陸幸一怔道:「你打聽他做什麼?小紅之死……畢竟慕容先生也非有意,你要找他報仇麼?」小恩也道:「是啊小正太,聽說冰山臉的妹妹剛醒,兩個人好不容易相聚,你就看我面子上,放他一馬吧!」尹正太呆呆望著墳墓,並不言語。
陸幸見他神色間雖有不平,卻並沒深重恨意,不由鬆了口氣。他聽傅緲說過正太故事,知道尹正太年紀雖小,為人行事卻甚穩重。小紅之死並非慕容墨月有意為之,此事是正太親眼目睹,若是他要為姐姐報仇,那日便已動手,不必留待現在。
卻聽尹正太癡癡地道:「我……我姐姐臨死之際,定是心中有愧,害怕我生他的氣,其實……我雖恨她不來找我,卻早已不生氣了。那日摩天輪下我已認出了她,只是隔得太久,沒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般,上去相認。此刻想來,若是我上去認了她,她便不會跟著你亂跑,也不會有這事了。」他歎一口氣道,「我不恨任何人,只恨自己,只恨自己沒能與她多聚片刻。」
他口中並沒責怪陸幸,但陸幸自然負疚在心:「是,若是小紅不跟著我,就不會死於非命。」
尹正太雙眉籠起,忽寒聲道:「但我此刻甚至無法為她報仇,這股怨氣,卻是難以發洩。」他說到此處,猛地拔出背後長劍,霍然向陸幸望來,「你是學了那傢伙的問卦劍?」
小恩驚道:「小正太你別亂來啊,這塊木頭學了雲哥哥的劍術,此刻連我都打不過他,你……」她其實武功頗不及正太,此話不過是激將,要引得正太反唇相譏,那或可免得二人一戰,哪知正太凝視陸幸,目光絲毫不移。
陸幸道:「小恩,若是正太記恨於我,非要與我對戰,那麼我絕不還手。」他頓了頓道,「正太,只是此刻我的同伴有病在身,我想為她治好了病,再來與你了結此事,你看如何?」
尹正太長劍舉起,劍後細鏈叮叮噹噹不住搖曳,良久才道:「既然如此,待你朋友病癒之後,你記得與我一戰。」
小恩笑著挽住他手,道:「小正太果然最好了,是了,你與木頭一戰,那也不會真的拚命,只是心中不快,想發洩一下,對不?」尹正太沒好氣地道:「誰知道呢?或許一不小心,就把他給一刀兩斷。」小恩知他言不由衷,不由撲哧一笑。
陸幸忽地想起一事,道:「對了,我們需要毒皇的藥為凌瑞琪治病,你們同為裡社之人,可知毒皇此刻何處?
尹正太與小恩對視一眼,小恩笑道:「你若問旁人,我還真不知道,但那矮冬瓜麼……」尹正太道:「讓他自己去找,別和他說!」
陸幸喜出望外,道:「你們知道他在哪裡?那可真謝謝你們了!」
尹正太板著臉道:「什麼嘛,一副我們肯定會告訴你的樣子——」說著自懷中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嚷道,「喂,出來,別問那麼多,出來就是。」
陸幸大是驚喜,不想毒皇竟然就在左近,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了;隨即想起前幾日托洪日慶打聽毒皇下落,他也說到毒皇隱約是與自己一路。陸幸想到凌瑞琪的治癒條件即將達成兩個,心中歡喜激動,雙手不由顫抖。
尹正太望著別處,喃喃道:「除你之外,還有一人我不能放過——當年究竟是誰除去了我沿路留下的記號?」陸幸怔道:「一定是有人除去的?你那時年紀幼小,或者許多事記不清楚,又或者天下大雨,你留下的記號被衝去了也說不定。」
尹正太道:「決計不會。前幾日我尋到了那個劫走我的人販團伙,這些人雖已洗手多年,但還是認出了我來!他們說將我帶走是有人授意,絕非一時巧合。」
陸幸奇道:「可那時你一無所有,為何要帶走你?」
尹正太道:「結合此後種種,只怕是有人認為我武學天賦出眾,有意要培養我,為他們做事吧。」
小恩吃了一驚,道:「你懷疑是我爸爸?他……他可不是……」本待要為自己父親分辨,但她對自己父親為人如何,實也不太清楚,話到一半,悻悻地不再言語。
尹正太道:「社中來留去送四部,『來』部掌情報,執掌墨三千;『去』部掌管執行,執掌是慕容墨月;『送』部主清洗暗殺,執掌是顏清月。這三部均與人事無關,如果將我納入裡社是社裡的意思,多半與『留』部有所瓜葛。」
小恩道:「『留』部掌管社中人事,隱藏所有社員的情報信息,留部執掌——你是說這是犁叔安排的?嗯,犁叔行事向來神秘莫測,有些安排連我爸爸也不知道,因此這一定和我爸爸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