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陸幸按著電子地圖尋覓,誤打誤撞地進了五味齋,那也是因為這櫻花道場本身便有電磁干擾,它的方位所在反映到電子地圖上,便即有所偏差。也算是陸幸等人運氣好,只是一頭扎進了萍果堆中。
他也不知這巨島是否櫻花道場,但周圍別無他路,陸幸當即運起輕功,躍了過去。
巨島離五味齋石崖盡頭尚有五丈,本來任何輕功都難一躍而至,但在巨島石崖之間,卻有不少細碎石子懸浮,成十上百隕石帶一般地鋪在空中,想是與那巨島石質相類的磁巖,有這些物事借力,陸幸便即一掠而過。
這巨島邊緣甚是荒蕪,目力所及隱隱有光芒傳來,陸幸信步前行,腳下是淺淺一痕人跡,卻非鋪就的道路,他心中想道:「銷金窟與五味齋均是對外界開放,格雷佐先生的幻境與小恩的失樂園也是燈光燦然,可這櫻花道場名字雖美,卻是這般荒涼。」陸幸自入地下城來,每處區域都經由人工精心修繕,或奇幻莫測、或繁華瑰麗,莫不是巧奪天工,但這櫻花道場卻似真正天然形成一般,雖是怪石嶙峋,卻因少了人跡,難免顯出一份破敗荒蕪。
四下發光礦石隱隱透亮,卻是甚暗,不如先前所經區域的燈火通明,宛若天光。陸幸只覺周圍植被也漸密集,不若邊緣地帶般稀疏,只是植被雖多,卻似只有一種,卻因光芒幽暗,陸幸也看不分明。約莫在這樹叢中走出里許,他忽聽遠處有人聲傳來,不由得暗自戒備,運起「萬象更新」之法,將耳力擴到了最大。
只聽一個老婆婆說了句什麼,旁人都哈哈而笑,陸幸不知他們說些什麼,不禁皺起眉頭,這並非他耳力不及,而是那些人所說的並非本國語言,只聽得眾人「蝶死」、「蝶死」地說個不休,心中也不知這是哪裡方言。此處究竟是裡社地盤,陸幸也不敢上去細問,只想櫻花道場如此廣闊,凌瑞琪究竟會在何處?
正自尋思之時,忽聽得身畔傳來男女喘息之聲,陸幸心中一蕩,知道是有人在行男女之事,二人口中囈語,雖不知說些什麼,但某些聲音——世上之人都是一般。陸幸聽得面紅耳赤,正要避開之時,卻碰斷了一根枝丫,只聽那男子喊了一句什麼,那女子一聲驚叫,霎時間四下光芒大亮,卻非先前的自然礦石,而是人工燈光!陸幸眼前一花,看清了四下光景。
不知何時,四下已非如先前般荒無人跡,腳下是綠草茵茵,身邊是成百上千的花樹錦簇,樹枝上花團爛漫,似雲似霞、如雪如焰,無數細碎花瓣自枝頭萼端墜落,恍若下了一場場花雨,只是花瓣落下雖多,樹上花朵卻仍不見少,這滿樹滿園的爛漫繁盛可想而知。
落英繽紛之間,卻有數件寬大綢衫攤在地上,一男一女臥於其上裸身相擁,男的四十餘歲,女的三十出頭,正自滿臉驚惶地向自己望來。陸幸甚是窘迫,待要說些什麼,那男子忽地翻身而起,伸手在枝頭一拂,數點花瓣向他面門撲來。
早在看清二人時,陸幸便已知道這男子身懷武功,只是還不到階位,眼見他拂出花瓣,不由一奇:「你沒有內力,莫非能飛花摘葉傷我?」忽然間心生警兆,自然而然避了開去,只聽得勁風呼呼,那幾枚花瓣釘在他身後枝頭。
陸幸暗叫僥倖:「原來他將暗器藏在了手中,與花瓣一起發出,叫人放鬆警惕,雖說他功力尚淺,但萬一打中面門,眼睛便是廢了,這招式當真歹毒!」心中微覺有氣,當即道:「我無意打擾二位,陪個不是也就算了,但你出手未免太毒。」
那男子一見陸幸閃避暗器的功夫,便知自己不是對手,當即退回原地,穿上了衣服,又為那女子披上外套,鞠躬道:「你是中國人?」語氣甚是生硬。
陸幸心想原來你們說的不是方言,而是外國語言,那你們是哪國人?只見他們衣著甚是古怪,穿在身上不露曲線,似是唐代服裝,頭上髮型、腳下木屐卻又非本國所有,陸幸想起在電視上看到的類似穿著,忽地反應過來:「這是和服,你們是日本人!」
那男子道:「是的。我們的,沒有敵意的。」那女子也站起身來,對陸幸襝衽一禮。
陸幸想起傅緲說過,櫻花道場十分神秘,所在均是倭國建築,厲驚門也推測櫻花道場主人是日本人氏,不由問道:「你們是裡社之人麼?」
男女對望一眼,眼中均露出迷惑之色,便即搖了搖頭。陸幸奇道:「此間可是櫻花道場?你們既非裡社之人,為何會在地下城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