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儘是虛空,陸幸身子臨空,那一步直向空中踏去!劉靜小紅齊聲驚呼,卻見陸幸身子憑空走出一半,卻以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繞到了莫小恩身後,輕輕一掌拍出,他步履走的是圓形弧意,出手卻是筆直,那正是「摧堤破城手」的功夫。
周大揚高聲叫好道:「師傅,好一個直攻圓守啊!」莫小恩萬沒料到陸幸在這一瞬之間,竟能繞到了自己身後,還能這麼快地運勁反擊,待要回身相隔已然不及,當即一刺反撩,要逼得陸幸還招。
但就在這一瞬之間,陸幸又已不在她身後了。
那一步似只邁出一半,轉而趨向右側,莫小恩此時一招使老,卻驚覺陸幸已在自己右邊——而他那一招「摧堤破城手」直到此時還蓄勢其中。這身法之曼妙靈動,當真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後,進退趨避儘是在若往若還,似動非動之間。
「怎麼可能……」
這過庭步乃是陸家絕學,陸家先祖歷代琢磨,傳下這套步法來,每一代均在其中加入無數改動變化,可說是陸家武學的絕詣。「過庭步」出於《論語。鄉黨篇第十》,「入公門,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門,行不履閾。過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攝齊升堂,鞠躬如也,屏氣似不息者。」
這段話教導君子無論高居廟堂,還是身在世間,持身行走都要堂堂正正,合乎禮節。
要知陸家代代入世濟人,行俠仗義,這正合儒家入世理念,陸家武學雖不及佛道武學的飄逸出世,博大精深,但一招一式卻是敦厚實在,均是自實戰中得出。
陸家武學之道,不在世外,在於人間。
孔子教導弟子,君子不論居於廟堂之高,還是處於江湖之遠,行走時都不失氣度禮儀,既不可裹足不進,也不能心急燥進,必要以中庸心,行君子事。
因此這過庭步步伐凝重,不偏不倚,每一步都不用十足力,一步跨出,均留下三五後路,處處可進,步步可退,分明可以一步走到的距離,過庭步卻非要走出三五步才到,這數步展開時卻又一氣呵成,恍若無數的小碎步拼接而成,要停便停要行便行,令人無法判斷落足點所在。
能一步走完的距離,過庭步卻分作幾步,且步步自然步步穩妥,全無半分窒滯不諧,是以這步法立身中正,持身嚴謹,過位之際「屏氣似不息者」,端的是安身立命之步。
陸幸一步跨出,莫小恩已失了他方位所在,只得揮刺硬架。她這一架方位巧妙,計算精當,正是習武之人一般可能的落足所在,但陸幸這「過庭步」步伐細碎,尋常武學中人一步可至的距離,他卻要分走數步才到。眼見莫小恩一刺擋在前方,陸幸當即定住身形,半步為軸,身子轉過,一掌斜拍而出。
這一來莫小恩預估當即失誤,她招式使老一刺收不回來,陸幸中宮直入,正中莫小恩肩頭,莫小恩一聲痛呼,後退半步。厲驚門眼見得機,當即伸手出去,將她峨眉鋼刺牢牢搶在手中,他一隻手練得堅硬無比,這一抓雖也刺破了皮肉,卻將那峨眉刺奪了過來。
便在此時,周大揚一步踏在座艙之上,深深吸了口氣,運起了陸家加成攻擊力的內功,然後一拳揮出,正是那招「摧堤破城手」!這是他能使出的最強絕技,時機更是恰到好處,但聽得「砰」地一聲巨響,正中莫小恩小腹,直打得她花容失色,「啊」地一聲向下方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