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彩道:「當年將我帶來的亦秋姐姐,便是這社團的社長,但是這麼多年過去,直到我退出社團加入演藝圈,卻始終不知道她的身份。我有時也會奇怪,她與這許多萬安集團的名流客人相熟,若要脫離這社團,有更好的生活,那簡直是易如反掌之事……可是這麼多年過去,姐妹們換了好幾批,她卻始終堅守在此。」
周大揚道:「說到那個什麼秋,胡老師也要我來找她,說是有她幫忙,就可以進到裡社。」
星彩詫異道:「什麼裡社?」
陸幸忙向周大揚使個眼色,令他不可再說,心中卻已想到:「他們說的那個秋姐姐,多半也是江湖中的巾幗前輩,能夠在萬安內部做這生意的,豈同泛泛?多半那位秋前輩知道裡社情況,只是星彩姐並非江湖中人,這其中之事,卻不便向她透露了。嗯……或許小顧也是這麼想,因此與她相交這麼多年了,她還既不知道驚天譜,也不知萬安城主,更莫說裡社了。」
想到此處他不由後悔,早知胡老師與小顧留了這一手,自己也不必去找萬安城主,去向他要什麼莫名其妙的「提示」,還巴巴地留了個承諾給他。
他岔開話題道:「因此小顧要星彩姐帶我來找亦秋姐姐,又說是為什麼嗎?」
星彩搖頭道:「比起我來,小顧似乎與秋姐姐認識的更早,他或許有什麼用意,卻只是沒對我說。
那年我與一位大導演在這裡相識,我天生喜歡舞台,就問他能否幫我入行,那人口頭答應的極好,誰知一轉手,將我帶到了拍『那種片』的所在,幸好小顧趕到,把我帶走了。第二天那個導演鼻青臉腫地來找我,說是有一齣戲的角色空缺,問我有沒興趣,那是正正經經的戲了,自那後我就入行了。
其實我與小顧早就在酒吧認識——過去曾對陸幸你說過吧?那時我才知道,原來小顧與秋姐姐是認識的,之所以能趕到救我,也是因為秋姐姐看出那導演眼神有異,請小顧去幫一個忙。小顧是什麼人你知道,能與他相結識的秋姐姐,自然也是深不可測了。」
她引二人坐在被褥上,自己也坐在一旁,歎道:「好久沒有回來,竟覺得這裡才是自己的家一般。」
陸幸聽得心中一痛,道:「星彩姐您過去一定吃了許多苦。」
星彩搖頭道:「我在此做的並不是如你所想那般,在這裡接客與否全仗我們自願,姐妹們處得也很融洽——你不妨看看外面的姐妹們,她們的姿色根本不是尋常……尋常同行能比,隨便放到哪一處夜總會都是花魁頭牌。我們在這裡與男子相識,所見的也都是些不凡之人,只因為來去自如,一切自願,因此並沒覺得如何受苦。」
她撫摸床沿,低聲道,「當代做這行的,莫非真的是因為吃不飽飯?錯了……在國外,這也是合法之事,身在此處被人推倒在床,那還算得是你情我願,但身在外面,卻是被那個世道推倒在地,全然地不由自主——兩相權衡,反倒將此處當成是一個家了。」
陸幸聽得難以索解,但見星彩神情寂寞,只得低頭不語,周大揚心思單純,更沒去細想她話中之意。卻聽星彩又道:「我並非為我曾做之事辯解,在這裡當然不是長久之計,例如我有了更好去處,那便離開,秋姐姐也不會為難。」
她頓了頓,續道,「你們也知道我現在的工作,因此我在這裡做過之事,你們別對旁人說起。」
陸幸道:「我們絕不會說。」
忽聽一個甜美輕柔的女子聲音道:「他們便是對外說了,媒體也斷不會報道,訊息更傳不到網上。」內室密閉無窗,但這人的聲音卻似被風送來一般,語聲輕顫,嗓音暗啞,彷彿隨時便會斷絕。
周大揚只覺心神一動,週身真氣都是一晃,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女子聲音固然好聽,卻不至令他真氣搖曳,顯然對方是以上乘內功說話,說不定人還在極遠處。陸幸見他神色有異,不由道:「你怎麼了?」周大揚低聲道:「這婆娘好強的內功。」陸幸奇道:「是麼?我可沒有察覺。」
心中暗喜:「我還擔心大揚武功不成,陪我去裡社難免危險,但如今看來,他既然能察覺到我所不能察覺之事,功夫在老太婆調教下,定是大有進境。」
卻見星彩歡喜道:「亦秋姐姐來了!」周大揚見她神色如常,不由更奇:「她似乎也沒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