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幸只覺丹田氣海間窒滯所在一一通暢,知道身子已在逐漸復原之中,眼見韓凝神色越來越是蒼白,知道她消耗不小,不由得心中憐惜:「我只是與她素昧平生的尋常病人,按著毒皇與老太婆的說法,我陸家還欠了她家的,為何她要為我做到這一步?陸幸啊陸幸,若是這次你能痊癒,今後當為韓小姐做牛做馬,才能報答得了她。」
便在這寂無聲息之中,忽聽得遠處「嗒」的一響,似是有人踩在了葉片之上。陸幸心知有異,但怕韓凝分了心神,當這緊急關頭,要是內息走入岔道,自己固然難免,連韓凝也要跟著陪葬。
他心中雖然驚疑,只有故作不知。但過不多時,又是輕輕「嗒」的一響,聲音更近了數丈。這聲音隔了這許久才再發出,且每一次發出都近了許多,顯然來人是身具輕功的一流好手。
陸幸知道有高手近前,過了一會,軋軋兩聲輕響,似是那人落足在地,踩斷了冬日地上的枯枝。陸幸心中驚慌,心想倘若韓凝能於那人迫近之前打通自己經脈,及時收功,那便沒有大礙,但此時丹田間尚有幾處經脈鬱結,分明是為時尚早,但此時騎虎難下,韓凝對外物並無所感,根本不會收功。
只聽得「嗒」的一聲輕響,那人分開樹枝,似已來到了河邊,陸幸卻是背對著他,看不清他是誰,一時心神難持,實不知如何是好。
只聽那人道:「韓掌門別來無恙?」聲音尖銳難聽,竟正是毒皇到來。
陸幸心中暗暗叫苦,心想這等時刻冤家路窄,卻偏撞上毒皇。
原來毒皇那日落敗之後心中不忿,回去又挑了幾樣厲害毒藥,想要回來強搶天芳夜曇,他忌憚韓凝武功本領,一路上只是盤算韓凝家中地勢地形,一會兒如何施毒制勝,誰料到竟在半路就撞上了二人。他此時尚沒擬定好作戰計劃,突然與韓凝相見,一時竟沒想到動手。
那邊韓凝雖是面對著毒皇,卻偏偏神遊物外,半分沒有知覺。陸幸道:「你來做什麼?」
毒皇「咦」地一聲:「你這小子中了我的『親不待』,居然還沒有死!韓掌門醫術果然了得!」後半句乃是對韓凝的稱讚,這「親不待」乃是他心血結晶,料來是所有階位高手的剋星,卻沒料到竟被韓凝破去,不由對這小姑娘更加忌憚,更加不敢貿然出手。
他不知若非陸幸當日經脈已斷命不該絕,韓凝醫術便再高十倍,這「親不待」也已取了他性命。
眼見韓凝仍是閉著眼睛不答話,毒皇不由暗怒,道:「你破了我的毒藥又怎樣?我還有許多厲害招數沒有使出來呢!今天你若不將天芳夜曇交出,我讓你二人死無葬身之地!」
他口中說得厲害,但見韓凝一副「恍若不知」的神態,倒也不敢枉自上前,眼見二人一動不動,生怕她有什麼厲害埋伏,一時站在遠處,也不敢欺近身去、卻也正因如此,他並沒看清二人手掌相連的情態,更不知他們正在運功療傷。
若是毒皇此時欺近,那麼二人全無抗拒之力,只有束手待斃的份,真是那樣倒也一了百了,偏偏他站在原處遠遠「觀望」,這情勢韓凝並不知道,陸幸卻是飽受煎熬。
忽然間丹田真氣上衝,顯然最後幾條經脈也已通暢,韓凝手掌熱氣流竄,已然將要收功,陸幸默默禱祝,希望毒皇莫在此時衝上前來。
便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聽得「吱吱」聲響,一道白影自毒皇袖口竄出,直向那「神農問藥陣」一角撲去,卻是那毒鼠小白聞到藥燭香氣,忍不住張口去咬。毒皇驚道:「小白快回來!」他可沒忘記那次小白「身陷敵手」,這寵物是毒皇費盡千辛萬苦養育長大的,毒皇本人乃是侏儒,性子怪癖無甚朋友,對這白鼠愛若性命,眼見小白衝向陸幸,再也顧不得韓凝有何「玄虛」,身子一縱,直撲上去。
陸幸大驚之餘,小白已啃了紫色藥燭一口,毒皇身子一晃,已衝到藥陣之內,一瞥眼間,只見陸幸韓凝手掌相連,不由一愣,忽然反應過來,樂道:「哈!你們是在運功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