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嘿」地一聲,沉下腰來,身子忽前忽後地不住蹦跳,陸幸卻是紋絲不動——不是他故意托大,實在是身上有傷難以來去自如。那人眼見陸幸一不沉肩架馬,二不弓步錯身,直挺挺地立在原地,似是全不將自己放在眼裡,心中暗怒,卻也不敢托大,當即一個跳步,繞到了陸幸身後。
陸幸轉身不靈,若是勉強回身,反倒露出破綻,只得背對著那人,心中卻已連珠價地叫起苦來。二人一個如臨大敵,一個「氣定神閒」,旁人都道陸幸失心瘋了,若非如此,便是有什麼必勝之算。
其實陸幸武功當然高出此人許多,但必勝之算卻是沒有,只是他這背對敵手的風範實在太過駭人,宛然便是一派宗師的氣度,那人心中越想越怕,竟是不敢上前。
剛才那厲驚門雖說也是直挺挺的立著,但畢竟還是正視前方,卻沒如陸幸這般大喇喇地無視敵手。
過了片刻,二人竟是誰都沒動,那人是謹慎小心,陸幸卻是沒法出手——他此刻手上功力都在,卻因腰腿傷勢無法移動,只得被動防守。
裁判看了看秒錶,「嘟」地一聲鳴哨示意,催促二人快些交手,否則做消極比賽論處。
陸幸無奈,轉過身來一掌拍出,他這一掌乃是陸家補天手的架勢,威力頗為不弱,但和那人卻差了老大一截。
一掌拍空,身子難免一個趔趄,那人眼見得機,當即一腳踹來。
若在平時,陸幸不閃不避,一個進步直接便能將此人推下台去,但此時他無法移動,只得伸手去擋——本來他還可守中帶攻地趁勢回擊,只是腳比手長,他這般站在原地,還未等手拍上對方軀幹,對方一腳已先到了,因此陸幸只好老老實實地去擋。
「砰」地一聲響,那人一腳被他輕描淡寫地撥了開去,他生恐陸幸跟上進擊,當即退了數步,卻沒見陸幸動身。
旁人「哦」地一聲,眼見陸幸這輕輕一撥,週身上下卻無絲毫破綻,都是驚異無比。
若是能用階位武學,陸幸即便是和對方腿腳相觸,也能憑借內勁將他震飛出去,但這般一碰人就飛的情景當然超越人們認知範圍——那便是違背了限階之約,陸幸是不敢用的。
如今不能使用內勁,單用外功的話,必須擊打對方的軀幹才有勝機,但對方來去極快,陸幸卻又無法追趕。他無奈之下,只得站在原地伸手連架,「補天手」使出,將對方勢若狂飆的攻勢一一化解。
旁人看陸幸如此出手,都是心中暗讚,按理兩人高下已判,卻總不見陸幸搶上攻擊,不由都覺奇怪。蘇幕遮認得這是當日體育館中,陸幸化解海龍攻勢的那招,只是那時陸幸好歹人還移動,此刻卻是被迫樁在原地,雖說打得瀟灑,卻也險象環生。
二人鬥了片刻,那人心下驚懼:「他如此功夫,為何卻不反擊?定有厲害後招。我可不能托大!」他越打越是小心,一腿飛出便是退後數步,全不給陸幸絲毫機會。
陸幸微微苦笑:「再這麼打下去,雖說他沒有打到我有效部位,卻畢竟是一直在進攻的。裁判估計還會判他勝利。」
他知等不下去,只得冒險向前挪了一步,說是「挪步」,對他而言已是極快。他只覺腰背大腿一陣劇痛,這一招竟發不出去,那人一腳踢出,正踹到陸幸肩頭,陸幸立足未穩,向後退了數步,險些跌倒在地。
「有效!」裁判示意這一擊算是得分。
旁人都是大奇,看陸幸手上武功卓絕,這一步卻邁得如此澀滯,心想莫非他只懂用手,不會用腳?
那人一招得機當即大喜,故技重施,均是一擊而退,全不令陸幸近身。數招一過,雖是全傷不到陸幸,但按比賽規則,他卻是連連得分。
旁人都是議論紛紛,心想陸幸看來虛有其表,真實武功卻不過如此。一旁周大揚只看得大急,咬牙切齒,顯然比陸幸還要緊張得多。
「這只是第一戰而已,我怎可以敗?」一瞬之間,陸幸心中想的卻是這個,輸贏他無所謂,他要的是那二十萬。
這一分神之間,那人一腳踢中他膝彎。陸幸不願傷他,又生怕暴露階位修為,便不敢以內勁護體,這一腳踢得極重,卻正是他一處骨裂所在。「砰」地一聲響,陸幸只覺一陣刺痛,再也站立不穩,單膝重重跪落。
那人一腳跟上,當即將陸幸踢翻在地,陸幸雖未受傷,卻也被踢得頭腦一昏。
只聽場邊一聲驚叫,卻正是劉靜所發,陸幸心中一動,當即強撐站起。
那人數招得手,心中已放下了一半心,心想原來你裝神弄鬼故弄玄虛,原來武功平平而已,不由聳了聳肩,顯得頗為遺憾。
「用天狩一方麼?」陸幸無法可施,不禁想動用這一最後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