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不過我的。」陸幸並沒出重手相攻,他甚至沒有出手。從始至終他只是將男孩的攻勢加以引導化解——這正是內家武學中所謂的四兩撥千斤。
他也沒用上內勁,只是將自己的修為限制在外家好手的範圍之內——當然使用的是內家借力打力心法。這是陸幸有意在鍛煉自己,在不用內勁的情況下,只以外家修為和人拆招,自與那大統領過招之後,他意識到自己的修為還遠遠不夠。
那男孩打得十分憋屈,在他這街邊鬥毆的經歷裡,誰力氣大、速度快就能佔得勝機,可陸幸分明沒有用多大力,還都是在自己出手後加以反應,按理自己早已贏了,事實卻是自己大為狼狽。
空有一身媲美外家高手的力量,卻半分施展不上。「喂!你敢不敢和我正面對決?」那男孩怒道,「這樣子避而不戰算什麼?」
「正面對決?我又不是牛。」陸幸笑道,他此時人已繞至男孩身後,男孩右手自然也圈了過來——他每每要轉身相攻,陸幸便輕輕扭過他手,這一來男孩吃痛,便只得再轉回去。
一旁扒手看的目瞪口呆,眼見男孩轉過半圈,又轉回去,這哪是在打架?分明是在跳華爾茲。
「要比力量你也早就輸了……不然你怎麼掙脫不開我的手呢?如果你力氣真的這麼大的話。」陸幸道。
此時他已立於原地一動不動,只是將男孩右手左攔右擋,前封後拒,男孩腳步無論如何變化,都脫不出他掌握之中。
男孩一呆,登時就停下了,點頭道:「好,我輸了。」
陸幸放開他手,打開自己手機翻蓋,道:「這其實是我的手……」
話音未落,男孩喝道:「再來!」一拳就劈向他面門,陸幸歎了口氣,伸手架過——因為小藍之故他本來心情鬱鬱,卻沒來由地惹上個魯莽傢伙打一場架,真不知是從何說起。
「中!」陸幸童心忽起,屈起食中二指,在男孩額頭一敲,卻是絲毫力道沒用。
男孩怒吼連連,合身猛撲,力道當真驚人,陸幸只鬥得暗自心驚:「這傢伙若真是生死相搏,至少那郭大福不是對手!他此刻雖錯過了習武最佳年齡,但天賦太高,若加以磨練,前途不可限量。」
他雖修為遠在男孩之上,但也怕挨上對手開磚碎石的一擊,先前那跳舞般的遊戲打法不敢再用,使出家傳步法,避過男孩暴風驟雨的猛擊。「中!中!中!」陸幸手指在男孩額頭同一處連敲三記,站定道:「還打?」
男孩一怔停步,勝敗已分他何嘗不知?只是總覺得敗得不甘不願,脹紅了臉站在原地。
「喂老八,你的手機我拿不回來了,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磨練,直到打敗他為止!」男孩對那扒手道。
那扒手尷尬一笑,道:「哦,那不要就是了,三哥您別費心了。」眼見陸幸瞪了自己一眼,只覺心中一寒,當即又道,「三哥,這手機是我一時手癢,從這位小……大俠這裡扒來的。」
那男孩的眼瞪得大大的,喊道:「什麼?你……你可別為了我就委屈自己啊!這手機如果是你的就是你的!我打不過他,但不怕他!」
二人對話陸幸盡都聽在耳中,只覺這個男孩實在是憨直得可愛,不由對他暗生好感。那扒手陪笑道:「我老八是什麼人,三哥您知道,我哪會委屈自己呢?呵呵……手機確實是這位……這位大俠的。」
男孩一把扯住扒手耳朵,將他摔了出去。他望著陸幸,一時欲言又止,也不知該怎麼說:「真,真是你的?」
陸幸打開手機翻蓋,雖說屏幕已裂,但小藍的照片赫然其上——陸幸看得一呆,心中甚是酸楚。
男孩湊過來一看,又看看那扒手——那傢伙的老婆是農村一四十來歲的阿姨,怎麼也不至於是這般年輕靚麗的模樣。他拍了拍自己腦袋,道:「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不過你打了我這麼久,也扯平了吧?」
陸幸笑了笑,經這般一鬧,他抑鬱的心情也好了許多,當即道:「算了。」說著轉身要走。
「等等!我叫周大揚!」男孩道,「可我輸得並不服氣,想再和你比試一次。」
陸幸搖頭道:「我已到了煉精化氣的內家境界,而你連外家功夫都沒練過,不可能勝得過我。」
周大揚撓了撓頭,內家外家他原也不懂,當即道:「這樣啊?那不然你教我內家功夫,然後我們再來比試一場。」這話若叫別人聽了,當即就要笑出聲來,教會你武功來打自己?你以為別人都是白癡麼?
但陸幸卻覺他楞得可愛,他自己也是心機甚少的人,笑道:「教你是不成的……而且不知道要多久。但我不用內家勁力,也不用內家心法,就以外家拳和你打一次,怎麼樣?」
周大揚面露喜色,道:「你是說你不用那些稀奇古怪的招數,只和我比力氣?」
陸幸一怔,道:「你要這麼認為,也可以。」
「好,來!」周大揚說著擺開架勢,一拳就至。
陸幸心道:「他不通力道運用之法,只知道一味出直拳硬碰,將來遇上了高手可麻煩了。」他對周大揚頗有好感,有心助他一把,當即退開半步,同樣也是平平一拳擊了過去。
這一拳正與周大揚拳頭撞在一起,但卻是對方力道已盡,自己力道新生之時!「渡河未濟,擊其中流!」
如果周大揚能領悟他這一拳的拳理,那麼以他的天賦,在遇到內家境界的高手之前,已極少有人勝得過他。
陸幸只覺由臂至拳一陣酸麻疼痛,當即後退卸開力道;周大揚則大叫一聲,向後飛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天!雖說沒用內家真力,沒用引進落空的借力打力心法,可是……我本身的外家功夫應該發揮到了極致,我是練了二十年的功夫啊!可是剛才這一拳如果我不卸力,恐怕也會受傷吧!這傢伙的天賦……這傢伙如果修煉上乘武技的話,恐怕能超越我的『煉精化氣』境界,達到更上一層的『練氣還神』吧!」陸幸驚異自語。
祖母曾對他說過,陸幸資質平平,這一生雖說苦練,也未必能到得了「練氣還神」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