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酒明日有。
捧著香甜的糯米酒,聞著馥郁的酒香,肚裡的饞蟲就歡騰個不停。還記得十三歲生日那年,四哥曾問過我想要什麼,我毫不猶豫地說想喝酒,寧遠爵一聽可樂了,屁顛屁顛地抱了一罈子女兒紅過來,手揪著我的包包頭直誇我,有志向,有抱負!
我就納悶,喝酒與志向、抱負有關聯嗎?自己說想要喝酒,不外乎是出於好奇,想感受下醉酒的滋味,那時的想法挺奇怪,也很簡單。
四哥一聽就可不得了了,唧唧歪歪說了一大堆的話,十足的教書先生,就差手中沒拿教棍了。連寧遠爵想為我求情,都被四哥狠狠地瞪了回去,那眼神,我覺得是四哥最帥的一次了。最後,四哥答應我,等我滿十五歲,定親後,一定陪我好好地喝上一場,不醉不歸。儘管不情願,可只能妥協,當時寧遠爵就冒了一句話,四哥,等子佩十五歲時,我一定請你喝定親酒!
「怎麼,抱著罈子就想喝,喏,杯子。」他遞過一個杯子,看到裡面似乎有什麼污點,又收回去用衣袖揩揩說:「身在外,不要計較太多。」
接過杯子,點點頭,含笑道:「乞丐都當過,怎麼會計較這些。」
寧遠爵停下倒酒的動作,震驚地看著我,幾度想開口,卻怎麼也找不到合適的詞語組織語句,最後喃喃地說了句:「怎麼會這樣,不可能吧……」
「故事很長,幾次和皇甫炙的相遇都很慘,所以,認識他,注定自己會很慘。」望著杯中的清洌,伸出舌頭輕舔一口,酒香便繞著舌尖流到舌根,很滿意糯米酒的口感,一仰頭,飲盡。
「救皇上的那晚,他一直念著望舒荷,那時,已經收到你四哥的信,我隱約知道他念的那個人是你。」他再為我斟上酒,盛滿酒的杯子,兩兩相撞,發出悶悶的脆響聲,看著他的眼,此時,就算飲下的是杯毒藥我也會毫不猶豫。
「子佩,這酒喝著不覺得,後勁很大,少喝點。」寧遠爵手覆上我的手,阻止我斟酒的動作。
我推開他,說:「我就是要體會下一醉解千愁的感覺。」
「哦,愁?丫頭也有愁。」他執起我手,琥珀般美麗的眼蒙上淡淡的擔憂,捧在手心裡雙手合攏,輕呵著熱氣,摩擦幾下後揣進懷裡。
「有,子衿要殺我。所以我不得不逃跑,爵,我當時想到的只有你,於是,我什麼都不管不顧地向北,每晚看著那顆明亮的星辰追尋而來。其實,找到你那一刻,我也會害怕,我怕。」說著說著,淚水滑落下來,我還是不想告訴他經歷的苦難,因為他看到我的傷,露出一點點心疼、難過的樣子我都會很痛。
遇見他,帶給我的快樂和甜蜜已經超越了這一路的痛苦,一切都變得很值得。
「怕,你怕什麼,放心,在我身邊,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的。」他的身子微顫,聲音卻很柔,很暖。
手在他的懷裡碰到他的傷口,被厚厚的繃帶纏繞,關切地看著他許久,然後問出了盤旋在心裡很久的問題:「如果……如果皇甫炙真的喜歡我,他是皇上,你會放開我的手嗎?」
他看著我,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專注與認真,他說:「第一次見你是什麼樣子,我已經忘了。但我開始注意你應該是在你十歲那年,那日,我到府上看你四哥,路過荷塘邊,看到一個粉嫩粉嫩的女娃,光著腳丫手裡端了一碗桂花糕專心地吃著。邊吃還邊輕哼著我從未聽多的小曲,出於好玩,我走上去調侃你,指著碗底叫你瞧瞧下面有什麼東西。於是你傻呼呼地翻過碗仔細查看,碗中的桂花糕全餵魚了,當時我看你鼓著腮幫子,還裝成一副大人的模樣訓斥我,就覺得你特好玩。」
「什麼叫裝成大人的樣子,我本來……」我本來心智就是大人的。我不滿地反駁,可是沒敢說完後面的話,小聲地說:「我已經不記得了,因為那時特討厭你。」
「是挺討厭我的,當時你就起身推了我一把,我哪想一個女娃能有這麼大的力,咧咧歪歪就要往河裡摔,還是你,拉住了我。那小手,還沒有我的手一半大,卻吃力地緊抓住我,沒有放開。當時我就冒出個念頭,如果我能抓住你的手,也絕不會放開,子佩,我們會在一起的。」他抓緊我的手,眼神中的堅定令我心花盛放。
「你把我手抱這麼緊,怎麼喝酒啦!」沒辦法,在他面前,所有的話都會很自然地成了撒嬌。
話一說完,只見寧遠爵笑笑,一手攬過我的腰,一手托頭,唇覆上我的唇,一股香甜的液體便流進了嘴裡,吞嚥而下後,似乎還不滿意,舌在口中放肆地邀我的與之共舞,卷吸著,汲取口中的芬芳。
「我很樂意為你效勞。」吻罷,他放開我,不懷好意地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