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遲疑,伸直手拚命想抓住救命的稻草。儘管知道皇甫昊不會傷害我,可是為了找到寧遠爵,我必須離開。皇甫炙騎在馬上,鐵騎鋃鐺疾步飛馳,伸出的手總是差那麼幾分,身後的追兵已近,劍寒刃利,劃過我的背脊,幸而棉衣厚實,殺得棉絮紛飛,布裂聲揪心。
終於,他俯身將我攔腰抱起,坐在顛簸的馬背上,風呼嘯而過,心依舊懸得老高,忐忑不安。皇甫炙從懷中取出求救彈,指天而發,頓時天空綻放出絢麗的煙花,片刻間,便聞殺聲徹天,刀劍鏗鏘。
皇甫炙將我抱在懷中,馬兒飛馳,似乎並沒終點,在無盡的黑夜裡馳騁,忽而悲傷地想,只要碰見與他有關的事,自己都不能期望好運的來臨。三次相遇,每一次自己都是九死一生,背脊涼颼颼的,棉絮飛舞糾纏在髮絲上,如雪覆蓋。覺得背後的重量越來越沉,他的胸膛緊貼著我的背,整個人都壓在了身上,一滴液體滴到臉頰,順勢向頸間流去,微熱,黏稠帶著那麼一點血腥,應該是他的血。
勒緊韁繩,用力抓緊,從他手中拿過馬鞭策馬奔騰,偏過頭對皇甫炙說:「抱緊我的腰,我帶你離開。你現在可是欠我兩條命了!抱好了!駕!」
黑夜裡的馳騁是暢快無畏的,不知道將會奔向哪裡,也不知道盡頭在哪裡,更不會去想會在哪裡停下腳步。呼嘯的寒風也並不那麼刺骨了,北方那顆星辰明亮永恆,向北,便不會迷失方向!
不知道顛簸了多久,伴著我的是馬蹄的踢踏聲,還有就是皇甫炙微弱的呼吸聲。一路上我不斷呼喊著皇甫炙的名字,希望他不要睡過去。
漸漸地,身後沒了任何聲音,停下來,橫牽馬頭,感覺天旋地轉,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夜裡的寒風咆哮著捲起沙塵,打在臉上如小刀在割,藉著微弱的月光和細碎的聲響隱約能查知這是一片草地,吃力地扶皇甫炙下馬,扶他躺好。馬兒鼻孔哼哧,低頭吃草,棉衣背後的棉絮已經掉落許多,似乎不能抵擋寒風冷意的侵襲。將頭上和衣服上飛出的棉絮扯下捏成團,在皇甫炙身上摸索著找到了打火石,萬分慶幸地看著打火石,把棉絮放在鋪好的木柴上點燃棉絮,將火生起。
火光搖曳,火光下的皇甫炙背上和腿上有兩處刀傷,衣服褲腿被血浸濕被風吹過後已是乾涸僵硬。他的臉色蒼白,縮頭聳肩蜷縮在一旁,像是受不住這樣的寒冷似的。偶爾發出一兩聲短促的呻吟,大批著多少有點讓人害怕的寂靜,我雙手合攏放在嘴邊呵一口熱氣,揉搓著增加血液循環。
「皇甫炙,你沒有事吧!該怎樣聯繫你的屬下?快點,你這樣子不行!」我焦急地在他身上搜尋著,渴望能找到信號彈之類的,根本顧不得釋放信號彈是否會引來皇甫昊的人,心想,既然這裡已是接近大漠,依然是周晉的皇土,仍他皇甫昊再膽大也不敢太多造次,此時的他應該想著如何出城回自己的領地!
「水……朕想喝水……」他的手冰涼,抬手碰到我的臉,寒冷的溫度讓我毛骨悚然,趕緊抱起他的頭將他摟在懷裡安慰他說:「你等等,馬上你的援兵就能到了!等等!」心裡慌亂得很,我知道自己是害怕他死,那樣的後果是無法想像和無力承擔的,他是一個燙手的山芋,是一條腥臭的爛魚。在他的身上摸了個遍,一無所獲,惆悵望著可媲美阿波羅的俊顏,暗忖,如何才能將他拋屍郊野而撇清干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