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寄悠再次睜開眼時,周圍的一切,儼然已經換了個世界。
偏頭,是南宮桀俊逸的臉,她微微一怔,無意識的向他伸出手去。
懸空的手被他一把攥住,按在心口處,抬起頭來,一雙藍眸光彩莫名,「悠兒,我們回來了。」
「真的……回來了。」她低喃,看著周圍熟悉的景色,不知道為什麼,眼角微微酸澀。
「悠兒,走吧,他們一定在等著我們了。」他牽起她微顫的手。
她『嗯』了一聲,兩人對視一眼,會心一笑,舉步向前面走去。
遠遠的,便見一群人早已等候在碧城門口。
她忽然覺得有些熱淚盈眶。
「悠兒,你看,大家都在等你回來。」
她點點頭,步子愈加快了起來。
近了,久違的熟悉的臉孔映入眼簾,藍夫人,青青,紅蓮,寶衣,七名騎士,風弦師兄與花嵐姐姐……
「屬下恭迎少主、主母。」包括紅蓮,碧城八騎士跪在地上,深深一揖。
「姐姐……」是青青的聲音。
「悠兒……」是藍夫人喜極而泣的低喚。
「小姐——」寶衣看見蘇寄悠,憋了許久的擔憂終於爆發出來,雙腿一屈,就要跪在地上,幾行清淚沿著臉頰緩緩了流了下來。
比她更快的,蘇寄悠扶起了她,「寶衣……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看著寶衣憔悴的臉容,蘇寄悠心中一痛,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不用想也知道,這個丫頭,為了她,定是受苦了。
看見她的眼淚,南宮桀臉色一變,手指顫了顫,終究還是收回邁出去的腳步,沒有過去打擾她。
「悠兒——」是清和溫雅的聲音,彷彿來自於天外,飄渺似雪,卻又帶著濃濃的暖意。
蘇寄悠腦袋一轟。
緩緩的轉過身子,眼前的男子一身月白長衫,長髮黑眸,容貌俊逸,他站立在風中,宛若來自世外的神仙,渾身上下透著股子清傲的氣質,一雙澄亮得不染一絲塵埃的眸子,噙著一抹笑意,一瞬不移的望著她……
她呆呆的看著,許久,許久,才艱難的抬起腳步,朝著他直直的奔去。
「師父——」她撲進他懷裡,雙手緊緊的環著他的腰,眼淚如斷線的珍珠,大滴大滴的落在他潔白的前襟。
看著懷中的女子,離洛寵溺的伸出手,還沒觸及她的身子,便覺得身後一道凌厲的視線朝他掃來,唇角微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飛快的閃過他的眼眸,手上的動作只是稍微一頓,便又繼續原來的軌道,落在了懷中女子的肩上。
「悠兒,你受苦了……」他擁著懷中的女子,感覺身後殺人般的視線更凌厲了一些,優雅的笑笑,放在她肩上的手更緊了緊。
青舸看著臉色已經變得鐵青的少主一眼,又看看那相擁的師徒兩人,不禁擦擦額頭上的汗,遲疑般的說道,「少主,不如我去請示主母……」
南宮桀狠狠的斜了他一眼,「悠兒已經幾年沒有見過她師父,你居然想妨礙?」
「屬下知錯。」他連忙垂下頭,心中卻為離洛暗暗的捏了一把汗。
南宮桀走近離洛,定定的看進他眼中,目光蕭殺,開口時語氣卻是輕描淡寫,「奔波勞苦,悠兒恐是累極,還望師父大人體諒。」
離洛偏了頭,看著他緊攥的雙拳,淡淡一笑,「我離洛只有兩個徒兒,可不記得收過你這麼一個弟子。」
聽見兩人的對話,蘇寄悠自離洛懷中抬起頭來,看見南宮桀眸光幽藍深邃一臉波瀾不驚,而師父則氣定神閒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微微一愣,不由疑惑起來。
南宮桀轉頭望了她一會兒,眼底暗動,忽然探手過來勾起她的指,另一手往她腰際一口,將她旋身帶入自己懷中。
蘇寄悠驚詫不定,餘光瞥見師父眼中一閃而逝的促狹笑容,臉上一紅,剛要掙脫,卻聽得他低聲說道,「悠兒,乖,先別亂動。」
聲音似軟似硬,似乎還帶著一絲乞求。
她只得不再掙扎,任由整個身子被他緊緊箍住。
「悠兒,他平日都是這樣對你的麼?」離洛淡淡瞥了他一眼,閒定開口。
蘇寄悠臉上一陣燙,「師父……」卻是不知如何開口。
「我看你也不怎麼自由,不如趁此機會,跟師父回去離山?」他溫和的說著,眼中湧出淡淡笑意。
蘇寄悠一怔,看了南宮桀一眼,猶豫道,「師父,我——」
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麼,離洛極快的截下她的話,苦澀道,「平日來習慣了悠兒的陪伴,自你下山,為師才知孤苦。」
蘇寄悠眸光一黯,心口一處軟了下來,偏頭去看那個臉色不知何時變得極為難看的男子,她遲疑地開口,「桀,不如我先回去離山住一段日子……」
「不行。」抿著唇,他的聲音一沉到底,不留半分餘地。
「可是師父他……」她還要再說,雙唇卻被他突然吻住,發不出聲音。
「唔……」她雙手抵著他胸口,聞得身邊無數吸氣倒抽的聲音,臉迅速爆紅,更用力的想要掙脫他的鉗制。
在她極度暈眩就要倒下時,他卻忽地仰起頭鬆開掌,重重的喘了一口氣,看她的目光如火,將她整個臉龐燒得更燙。
「悠兒,不要再離開我。」聲音沙啞,似是極為痛苦。
她微微一怔,不禁脫口而出,「好。」
暗淡的眸子忽然大亮,似乎方才痛苦的模樣只是錯覺,炫耀似的瞥了一眼離洛,南宮桀神情愉悅的說道,「想必悠兒的師父也累了,若不急著趕路,可以在舍下小住幾天,再與風弦一道啟程也不遲,正好我和悠兒打算再舉行一次婚宴,就請您老人家喝上幾杯喜酒再走吧。」
與風弦?意思就是說不包括悠兒?理清他話中的意思,離洛不以為然的笑笑,「月族的主人既然盛情卻卻,老夫就不客氣了,悠兒既然不願回離山,老夫也正好趁此機會,師徒倆多敘敘。」
這小子,利用完了他,便想過河拆橋,一腳將他踢開麼,哼,他倒想得美!
先不要說其他,單說這小子讓悠兒經受如此大的劫,就不能輕饒了他,上次他不在場,這次,他一定要替悠兒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