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子竟然——
將她六年來所做的一場美夢,徹底粉碎,毫不留情。
如今下人都在傳,那位蘇姑娘,雖沒有天仙般的美貌,然後性子卻是極好,溫和恬靜,清雅淡然,對待下人也極是有禮,不僅是夫人的救命恩人,深受夫人的歡喜,與少主更是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
哼,桀哥哥的性子她還不清楚麼,向來視女子如衣如草的他,怎麼可能與一個女子情投意合。
更何況還是一個貌不驚人的女子。
雖然這樣想,可是,桀哥哥不僅讓她入住棲藍苑,竟然還允許她進入尊月闌,這般特別的對待,怎能不讓她在意?
柳眉深皺,纖纖玉手漸漸的攥握成拳。
「棲棲,準備一下,且去會會她。」
蘇寄悠是吧,倒要看看這個蠱惑人心的狐狸精長的是如何模樣!
便又在銅鏡前拈花描畫了一陣,挑了件珍珠繡銀大氅,踏著深秋的落葉,踩著蓮步向著棲藍苑的方向款款而去。
才過步廊,一陣清雅的花香撲鼻而來。
棲藍苑與其他苑不同,奇秀別緻,亭台錯落,奇花異草遍地,就連伺候的丫鬟,也是千挑萬挑選出來的,一切盡善盡美,只因裡面住的將是月之一族的女主人。
本來,那個位置應該屬於她,可是現在……
陌上芊的櫻唇又抿緊了一分。
棲棲瞥見她臉色不好,知道她又在為蘇寄悠的事耿耿在懷,於是連忙輕聲撫慰,「小姐,何必惱氣,論姿色,那個女人尚且不及你的萬分之一,論謀略,她更是不及小姐精通,況且,南宮公子是何等人物,他又怎會看得上一個無姿色無勢力的女子?依棲棲看,月之一族女主人這個位置,遲早非小姐莫屬。」
陌上芊臉色緩了緩,「說得也是,可是桀哥哥竟然讓她進出尊月闌,這叫我如何甘心……」
棲棲臉色轉了轉,壓低了聲音,「小姐,只怕是那狐媚女子使了什麼法術,妖惑了南宮公子,不然依公子的性情,又怎會對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動情?」
柳眉一舒,陌上芊笑了,眼冷如冰,「若真是如此,那定要替桀哥哥討回公道,決不能輕饒了那狐狸精。」
「奴婢見過陌姑娘。」前面有丫鬟輕聲問候,原來已到棲藍苑門前。
陌上芊神情未變,只漫應了一聲,「不必多禮。」
棲棲見狀,連忙接口,「小青,蘇姓女子可是在裡面?勞煩你進去通報一聲,就說我家小姐專程拜訪。」
名喚小青的丫鬟微微一笑,「對不起,讓陌姑娘白跑一趟了,蘇姑娘現在並不在苑內,不知道陌姑娘找我家小姐有什麼事,奴婢可以代為通報。」
嘴上笑著,心中卻是一笑,真是沉不住氣的嬌蠻小姐,以她們的架勢,定是來找蘇姑娘的麻煩了,莫說蘇姑娘現今不在,就算在,她又豈能輕易讓她們進去?
陌上芊臉色數變,怒氣更盛,看著她的目光尖刻如針,「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攔我,不想活了?」竟然以『我家小姐』相稱那狐狸精,果真當她是女主人了?
「奴婢不敢,我家小姐此時真的不在苑中,若陌姑娘真有急事,可以去尊月闌一趟,小姐或許在少主那邊。」至於在那裡做什麼,就沒有必要說與她知道了,就讓她自己去想吧,只是,希望她不要觸怒了少主才好,畢竟,少主現在哪有閒暇顧及區區一個蛇王之女。
尊月闌。
「少主,奴婢送洗漱的水來了。」青衣丫鬟捧著一盆水,站在門外輕聲說道。
「進來。」裡屋的聲音低沉且沙啞,還有一點慵懶,聽起來似乎完全沒有睡醒的樣子。
青衣丫鬟望了望身後的女子,猶豫了一會,心中暗想,此時少主只怕仍未清醒,讓她跟著進來,恐怕不妥,可是少主先前已經吩咐過,絕對不能攔著她,也罷,就讓她跟著進來吧,有她在,少主應該不會發火。
於是便推門而入。
明媚的陽光自門中晃入,有些耀目,南宮桀單手自床上撐起,微微瞇眼,轉向門外,看見青衣丫鬟身後的人時,禁不住一愣,她怎會在此?
心思轉了幾圈,了然一笑,有幾分霸道的說道,「過來替我擦臉。」
青衣女子聞言,舉步便要過去。
南宮桀臉色一沉,「小柳,我叫的不是你,這裡沒你的事了,你且退下吧。」
重又瞇了眼,玩味的看著站在一旁緘默的女子,「我說,過來替我擦臉。」倒要看看她能沉默到什麼時候。
小柳看了看身旁一臉溫靜的女子,心中不忍,輕聲說道,「少主,要不還是奴婢來吧……」
話音未完,他冷冷一瞪,「小柳,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明明表情未變,怒氣不現,可是那番話裡帶出來的冷意和氣勢,還是讓小柳禁不住畏縮了一下。
少主的可怕,往往在不動聲色中便能殺人於無形。
「是,奴婢該死。」便低了頭,無聲無息的退去。
屋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南宮桀這才轉過頭來,看著那一臉素淨的女子玩忽一笑,「怎麼,不敢?」
蘇寄悠認命了歎了口氣,「有何不敢,答應過你的事,我不會忘,也希望南宮公子不要忘了答應寄悠的事才好。」
便捧起那盆洗漱水,走上前。
卻感覺他的視線一瞬不移的盯在她的身上,炙熱無比,似要將她看透。
她微微縮了縮身子,盡量不去在意那道灼熱的視線,將浸濕的毛巾輕輕一扭,走到床邊,覆在他的臉上,胡亂擦了幾下,才又鬆開。
他蹙眉,「你這是在擦臉?」
她看著他的皺眉,臉上微紅,「對不起,以前沒有替別人擦過,我重來一遍吧。」在現代,雖然生活能夠獨立,可是說到照顧別人,實在是沒有經驗。
聞言,他看她的視線更加炙熱,不知為何,聽到她說以前沒有替別人擦過,心中竟是無法形容的歡喜。
她將毛巾重又洗了一遍,扭干,猶豫了幾下,覆在他的臉上,來來回回,輕輕擦了幾遍,覺得差不多了,正要鬆開,手卻被他抓緊。
她一驚,抬眸去看,恰恰對上他炙熱的眼眸。
她一慌,欲抽手離開,誰知他握得更緊,半分都不能動彈。
不由蹙眉,冷冷說道,「請公子自重……」
「叫我桀——」他打斷她的話,手輕輕一帶一拉,將她整個攬入懷中,鉗制在胸前,低下頭去,在離她的臉還有一分的距離時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