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縷陽光射進來,山洞陡然變亮,蘇寄悠慢慢地睜開眼睛,撐起有些倦怠的身子,下意識地尋著那人睡著的地方看去,映入眼簾的只有那有點褶皺仍舊青翠的芭蕉葉子,上面空空如也,彷彿不曾有人出現過的痕跡。
寶衣早些時候也醒了,看見小姐一臉茫然的樣子,知道她是擔心昨日那人的身體,於是說道,「方纔小姐睡著的時候,我去外面巡了一圈,周圍不見人跡,想來,那人應該是趁我們熟睡時,就偷偷離開了。小姐,你不必擔心,他趁黑離開,想是不想驚擾我們,也或許是有急事不能耽擱,但他既然能悄無聲息地離開,那他的身體應該已無大礙。」
微微一頓,嘴角輕輕嘟起,語氣隱約有幾分嫌棄,「只是那人生得如此好看,穿得如此尊貴,卻不知原來只是空有一身好皮相,毫無半點知書識禮的樣子,不但不言謝,居然不打聲招呼就離開了,可憐小姐不辭勞苦尋藥為他治病,落得個滿身疲憊,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撿他回來,遠遠躲開了走,省得誤了我們行程。」
蘇寄悠微微一笑,淡淡開口。
「留下他做什麼?一個陌生人,他自個兒走了,咱們落得個輕鬆自在,也不必花了心思去提防他,這有什麼不好?再說了,身為醫者,濟世救人本是應該,這種天經地義的事,又怎麼可以盼求有所回報呢?」
寶衣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雖然知道小姐一向淡然,卻沒有想到小姐居然看得如此透徹,此事若在旁人看來,雖不會明言,但心裡恐怕也是有幾分介意的吧。而小姐卻說得輕描淡寫,似是談論天氣好壞一樣輕鬆自在,這種透徹,是真的淡然豁達,抑或只是自欺欺人的強裝?
「走吧。」蘇寄悠將包袱往肩上一背,輕輕拭去身上沾惹的塵埃,也不理猶在離魂的寶衣,逕自走出了山洞。
曾經,一片真心,她輕掬在手,小心翼翼地捧到他的面前,他對她燦爛一笑,轉身攬過一個如花的女子。
那時,她踉蹌倒退幾步,幾乎不穩。
這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她早該知道,明亮如他,帥氣如他,又怎麼可能會看上只略微有幾分清秀的她?
班裡明明還有更多美麗的女子啊,可他怎麼偏偏找上了她?
婉華,她的同桌,她的好友,也說,他不可靠,趁早放了他。
可是他頻頻出現在她的周圍,眼神清澈,笑容明媚,說真的是很喜歡她。
她從沒有看過如此好看的人,也從來沒有看過有人可以笑得那般清澈純淨,不帶半點纖塵。於是,她一步一步,迷醉在他編織的溫柔裡,不知今夕何夕。
卻不想,他一個舉動,便揉碎了她的心。
才知道,一直以來,她不過入了他的戲,成就了他的一段姻緣而已。
多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