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軍萬軍,也皆都跪了下去:「皇上駕崩了。」這震耳欲聾的聲音,痛哭連天的聲音,絲毫也敲不進她的腦中。
「彌雪,你抱抱辰辰,她哭得厲害。」景兒接過冬兒手中的辰辰,辰辰嚎哭著,伸長手要彌雪抱,只是她仍是沉浸在自已的思緒中,辰辰的哭聲,也叫不動她。
她好痛,好痛,像是無法呼吸無法想了,他怎麼可以丟下她一個人。
「彌雪。」龍墨心疼地想要拉起她。讓她狠狠地甩開,看也不看她一眼。
「皇兄他安息了,彌雪,不要這樣子,辰辰在哭,你聽到了嗎?」他強硬地抱起她。
「放開我。」終於,她有反應了,卻是,急烈地掙扎著,掙扎不了,就狠命地咬上他的手,腥腥的血味入了喉也不在乎,她只想讓他放手,她要去守著龍漓。
幾個公公過來,將龍漓抬了起來,她瘋了一般地大叫:「放開他,你們要把他放到那裡去,放開他,他最怕黑,最怕寂寞了,放開啊。」叫不回,她無力地哭倒在龍墨的臂彎裡,她的狂哭聲,讓辰辰更是哭得驚天動地,哀哀淒淒的氣息,將北城給蓋住了。手觸到懷裡的靈珠,她眼一亮:「成軒,成軒,你給我出來。」天機老人,能救出她,就能救回龍漓,她發誓,她再也不會負他了。
「師姐,皇上已斷氣,已無回天乏術了。」成軒合下精明的眼光。
回天乏術,她想昏,為什麼,她昏不過去,每個人的眼神裡,都告訴她,這一切是真的,為了她,他不顧身份,孤然涉險,他不怕死,因為他心不在了,都是這定局害了她和他,為什麼一個國家的興衰要落到他們的頭上,明明相愛的人,卻不能在一起,那為什麼,讓她來,為什麼讓她遇上他,上天,你何其殘忍啊。
她已沒有淚水,空洞地看著房裡的蓮花,這個北城,這個時候,龍漓還讓人尋了蓮花插在她的房裡,因為,她喜歡那淡淡的香氣,清雅的味道,她想哭,卻是沒有眼淚。
景兒閃身進了來,點亮油燈,心疼地看著她:「彌雪,想哭就不要壓著了,你還有辰辰要照顧,不要傷了身子。」她美麗的大眼,也哭得紅紅腫腫的。「先吃點粥。」
「我吃不下,我哭不出來,怎麼辦,景兒,我好痛好痛,好恨我自已。」靠在景兒的肩上,她想大哭,可眼卻是乾涸的。
「彌雪,你萬萬不能太傷了,今天在外面人多嘴雜我也不太好說,皇上中的毒,真是奇怪,這根本就不是赫赫奴爾的毒箭,林御醫也證實了這一點,這毒已在他的體內潛伏了幾個月了,景兒不知道,是不是這裡所潛的,還是在宮裡。」
她搖搖頭:「這裡沒有人那麼怨恨他。」幾個月,為何在這段時間裡,都沒有發現。
「我私下裡問了林御醫,他說這毒,是苗疆一帶所產,跟彌雪以前的那個假胎蠱同屬於苗人,我看這事,恐怕不簡單,策劃已久了。」
「苗人,難不成,又是皇后,她竟然,竟然連皇上也敢下毒。」彌雪心冰到谷底,一個女人,多大的恨才會加害於自已所愛的人,她真瘋了。
「我不敢肯定,不過,皇上出師的那天,皇后娘娘竟然將皇上賜給她的花,全都摔了。」當時她聽說還真覺得不可思議呢?
杜鵑花,曼陀羅花,這花是有毒的,皇后也發覺了嗎?所以,她不顧一切,恨到了極盡,景兒曾說過,皇后不知為何,越發是越囂張,估計是沒什麼好怕的了,當真是狠毒到了極點,漓啊,她最愛,最恨最心痛的人,竟是一波波棋局中的另一子,和她總是無可奈何。
事到如今,還能怎麼樣呢?他、、
見彌雪心情更不好,景兒用力地抱抱她:「總會過去的,總會過去的。」
不會,他在她的心裡,根埋得太深太深了。
景兒才出去一會,又有人輕敲門的聲音,她依舊趴在桌上,動也不動,轉動著那酒壺,竟可惡的沒有半滴。
「笨師姐。」成軒看了外面一眼,才小心地關起門,笑嘻嘻地坐到她面前:「笨師姐,你還在哭啊,小心變成瞎子。」
說多點話吧,她真的很寂寞,很冷,很冷。
「真的還在哭啊,和那個小屁孩有得比了,你女兒也很能哭,一個下午才停歇,簡直想要整死人。」他不斷地抱怨。「師姐,對了,龍漓還有救。」
「什麼?」她眼露凶光,反應了過來,伸長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你現在告訴我他有救。」他敢誆她,她二話不說先敲死他,希望的光火又回復了過來。
「我沒有對你說過嗎?」他可愛地笑。
「你沒有。」咬牙切齒的聲音:「我哭了一整天。」他現在才來告訴她,龍漓能救,這分明是在整她。
他拍拍腦袋,拂開她的手一屁股坐下:「呵,可能我忘了。」
「忘了,成軒,你找死,害我白白痛了一整天,他要是救不回來,你試試看。」心跳似乎又回來了。
「我渴了。」大爺似地翹起腳。
彌雪快手快腳地將一邊的茶端過來,放在他面前:「快說。」
「急什麼啊?」在彌雪殺人的眼光下,慢悠悠地喝著茶:「師姐,你以為我來是做什麼的?當然是有急事才會用到我啊,要不,你這笨蛋師姐早就讓人掠了去了。」
「廢話少說,快說正題。」阿三阿的事,少來煩她,現在心情不好。
「他是中了毒,這赫赫奴爾的一箭,只是將他體內的毒血放了出來,那不過是假死的樣子,我剛才已在他的嘴裡放了粒回魂丹了,師父自會救回他,他自個插了一劍,引動了那毒血,再一箭,看上去就是毒箭一樣了。笨師姐,明白了嗎?」
彌雪點點頭:「明白了,可是,我問了你,你怎麼跟我說的。」用力揪起他的耳朵:「死小孩,年紀輕輕就會說謊,真好啊,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哎喲,痛啊師姐,我是大人了,你還這樣子對我,小心我不救你的龍漓了,你冷靜點聽我說。」他不玩了,她一點也不好玩,好兇惡,真虧龍漓和龍墨那對笨蛋兄弟那麼愛她,真是恐怖啊。
「是什麼,快說。」這節骨眼上,還跟她打哈哈,想找死。
他一邊吃痛地撫著耳朵,一邊抱怨地說:「師姐,你還真想回到那皇宮裡去嗎?他現在死了不是最好的事嗎?」看著彌雪的白眼,他吞了口氣:「我是說假死,死給別人看的,金蟬脫殼懂嗎?」
「我懂。」讓龍漓遠離那皇位,他也願意,這真是最好的時機:「成軒,我知道了,你是想要奪回皇位,對嗎?」
成軒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嘟喃著說:「那本來就是我的。」她怎麼又在打他啊,他又沒有說錯,原本就是他的啊。
「我敲死你,現在才來,你早該來了。」
嘎,她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當皇帝不是很好的嗎?那個人不想坐那萬萬人之上的位子啊。
「你該早點來的,死成軒,害我們吃了那麼多的苦,你去把皇后的靈珠揭破就好了,天下人,對你,還有什麼不服之心。」也讓那歹毒的女人做個了結了。
「不行啊,師姐,這事,還是你出面比較好,我要和師父去搶救你的龍漓,要不,他還是會有危險的那箭。傷及了內腑。」他恐嚇著,女人的鬥爭,他看了,好恐怖,他為王之後,一個也不要。
「我和她,也是該了結的時候了,這事關重大,任何人都不能告訴,你和老頭子想辦法把人偷出去,其他的,交給我和江公公就可以了。」她心裡有了個主意,江公公能信得過,要不,龍漓也不會一直帶在身邊了。
事情,就這樣決定了,接下來的二天,彌雪都盡力在人的面前表現的哀傷,和江公公一說,說得他老淚流滿面,答應幫他。
因是中毒而死,而且還在邊關,只能扶了靈車到琳琅城裡,將事情交給洛和江公公,中途有成軒,她就一點也不擔心了。
走出房裡,步了那城牆,風還是那風,快了,她就快要自由了,和漓一起,離開俗世之地。
「彌雪。」龍墨在背後叫她:「在想什麼?」
「沒有。」她看著無邊無際的草原,龍墨並沒有一起回去。
「皇后,過二天就會到了。」他的聲音有些苦澀。「彌雪,我們早點成親嗎?這樣,我才能理直氣壯,有名有份地保護你。」
她回頭一笑,有些哀涼:「我心裡,只有他。」
「彌雪,我不在乎的,只要我們在一起。」他就用他的執愛來讓她忘了他。「我怕皇后會對你不利。」
「賤命一條,何足掛齒。」她走遠些,離他遠一些。
「彌雪。」龍墨皺起了眉頭:「不要這個樣子,你在我心中,是至上無極的寶。」
寶,她曾經,也是他手心裡的寶,只是太多的事讓他們誤會,分開。
龍墨走近她深望著她:「彌雪,
戰前所說的事,在皇后來之前、、、」
彌雪打斷他:「龍墨,不可能了,我心裡終究是容不下任何人了,他死了,把我的心也帶走了,這對你不公平,也對我不公平,這一戰,失去的太多,對不起,我辜負了你。」
他狠狠地一拳擊在城牆上:「為什麼?我愛你,彌雪,真的好愛你,你告訴我,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不想大家都後悔。」要她將所有的事都揭穿了,他才會放過她嗎?龍墨,曾幾何時,他竟變得如此的執狂。害了她,亦會害了他的,她不想,挑破這關係,她希望,他不要再逼她。
「我不會後悔的。」龍墨想將她抱住。
可她輕巧地一個彎身,躲了過去:「龍墨,我會生氣的。」別當她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
「生氣,那我呢?」他吼著。
彌雪淡看他:「龍墨,真的不要逼我,你的劍怎麼會在我的寢宮,我一直,不願意去多想。」
龍墨的臉,像死寂般的黑,出不了聲,看著彌雪下了城牆。她怎麼知道的呢?皇兄,他不會多說這些事,那,她又知道多少,一切的佈局,都成空了嗎?他不甘,他一無所有了,連她,也得不到半點心。
「稟報三皇子。」一個將軍面色凝重地步了上來,滿臉的疚色,身上,狼狽不堪。
他不是守靈回去的嗎?怎麼會在這裡,難道發生了什麼事?龍墨也提了心上來:「何事?」
「未將不才,皇上半路,讓人劫持了,請三皇子恕罪。」他跪在地上請罪。
皇兄的屍體也讓人劫持,真是怪異了,這事不是突然吧!
「江公公死守,也讓人擄了去,請三皇子降罪。」
「不必,你起來吧!」不是一般的小賊,那是有備而來的,那麼多人都保護不了,就擄了江公公一個,這事,也異得讓他不敢相信,其中必有蹊蹺,但是皇后,二天之後,就會到北城,消息還真是靈通啊,皇兄一歿,她不急著去看,而是直奔北城,她知道,皇位換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沒用了嗎?但是,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成軒,一個成軒就可以將她和他的所有都打破。他才是,真正的皇者,而他,不過只是個無關重要的小角色而已了,局勢一換,他便不現進康王爺,三皇子。
他沒有什麼權力了,但是,他仍想以微薄的力量來保護彌雪。
「三皇子,三皇子。」那將軍喊著。
「哦,沒什麼,本王知道了,這事,不得聲張,否則就是掉腦袋的事,你和幾個親信暗地裡去查查。」
「是,三皇子,不過,未將還有一事請示。」他恭敬地說。
「什麼事?」
「請三皇子盡快登基,安定琳琅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