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陌生人一樣,他帶著些恨,也帶著傷,只是這樣幽幽地看著彌雪,卻足夠讓她內疚得不得了,沉默的氣氛感傷著,憤怒著,他像在責怪也像在氣自已。
在這一望無際的蓮波中,只有她和他,其他的人都打發了下去,她知道他有話要說。
彌雪輕咳下,故作輕鬆地說:「嗨,墨好久不見啊,最近在那裡發財。」
說完她差點想咬下自已的舌頭,什麼不說說在那裡發財,她想錢想瘋了嗎?簡直是白癡。
「你忘了你進宮的諾言了嗎?」他心在咆哮著,在痛著,彌雪不僅看不到來恨龍漓,懷了他的龍脈,還和他格外的親密,她的諾言呢?她說她要報復的,而現在是什麼呢?
彌雪有些愧色,但是她沒未要要聽他的啊,她是自由的,她不屬於他,對他只止於感恩,和好朋友的關係。他救過她很多次,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不能尖銳地諷刺他:「墨,我沒忘,可是。」
「可是你做不到了是嗎?」他挑起眉,隱藏不住的惱怒滿洩了出來。
她牽拉著腦袋:「墨,不是這樣的我,我有苦衰的。」
「你說。」他瞪著她。
她頭垂得更低下,半天還想不出個屁來:「我,我,身不由已。」
聽到他重重的歎氣聲音:「彌雪,我的心你還不明白嗎?你究竟想傷我傷到什麼時候?」
「我,我沒有,我叫過你們不要這樣的,墨,你回頭吧,浪子回頭金不換。」
「回頭。」他自嘲地一笑:「沒有退路,如何回頭。」那是無底洞的愛,他深陷了下去。
「唉啊,我不知道怎麼說了,墨,這樣下去你會很難過的,我也會難過的,何必讓自已那麼不開心呢?」想勸他回頭,很難開口啊,桃花不是開得越多越好的。
「彌雪,丟下這裡的一切,跟我走,聽我一次,跟我走。」他急切地看著她:「留下來,你會後悔的,我真後悔,當初放手讓你進宮。」原來她也一如那些女人,愛上尊貴高高在上的漓。
她憑心而問,她喜歡現在日子,他寵愛著她,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呵護著她,她是愛著他的,無論隔著多大的恨,只要還有愛,那麼就會衝破一切的問題:「墨,別那麼說,後悔也是我的事。」他不放手,她要走,誰也留不住,還有一個佔有慾很強的龍漓不是嗎?他一直虎視眈眈地要她入宮,墨有什麼讓他不計較呢?讓他放手呢。
是她的事,現在她把他分得那麼開了嗎?他酸澀地想著。
「墨,我是貴妃,而你是皇子,我們不應單獨見面的,前面已經散席了,我要先回去了。」若是給人看到,免不了又是嚼舌根了,她現在是樹大易招風。
龍墨一把抓住她的手,一扯,她就往他的懷裡倒了過去:「我帶你走。」
「不,你放開我,我不走,你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他瘋了,怎麼連她也敢這樣,她是貴妃,是他的嫂子,於情於理都不合。
他深沉地看著她:「彌雪,我不要再放開你的手。」
「我不愛你,龍墨,你醒一醒,放開吧,我不屬於你。」他的力氣好大,拉疼她了,她完全可以喊人,但是她沒有,這樣會毀了他。
「墨,你在幹什麼?還不放手。」威儀的聲音喝斥著。
端太妃帶著沁姑就站在一邊的樹下,一張本是慈祥的臉,如今卻沉了下來:「怎麼可以對彌雪貴妃如此冒犯。」
「太妃娘娘,彌雪的腳扭傷了,是三皇子瞧見了,扶著我,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她不著痕跡地甩開他的手,故意一拐一拐地往一邊走還叫著:「貞月,貞月姑姑。」本就不遠處的貞月馬上走過來扶住她。
「彌雪謝過三皇子,請太妃娘娘莫見怪。」
她的臉色,看起來真的很難看。
「彌雪。」龍墨不死心的喚她。
「墨兒,你太不懂規矩了,你應該叫貴妃娘娘的,娘娘的名字豈是隨便可以叫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端太妃不會教養,你跟我回梧桐宮,母妃有話跟你說。」
「是啊,三皇子,你母妃撫養你長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要多聽太妃娘娘的話。」尤其是在皇宮,更是沒有危險,要養大二個皇子,這需要多大的代價和多少的聰明,她是一個成功的,偉大的母親。
端太妃擠出絲笑容對著彌雪:「雪貴妃真是一個懂事之人,怪不得那麼受皇上的寵愛,改明兒再向雪貴妃陪禮,腳傷了可要小心點,有了皇子,就不能亂用藥的。」
「謝太妃娘娘關心,彌雪會小心的。」她是說出來氣龍墨的嗎?看他都傷得目光渙散的。再笨的人都會察覺到墨對她的不平常之處啊,何況是他的母妃,聰明如狐的端太妃,自然,她不會讓自已的兒子和皇上的妃子勾纏不休,吃虧的是他。後宮不是沒有人說,卻懼於龍漓而不敢直說,明裡暗裡的嘲諷不知多難聽,嘴巴長在別人的口中,別人吃飽了沒事做,愛說什麼她也管不著。
她一笑,畢竟是母子,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好的,希望龍墨會聽端太妃的勸告:「貞月姑姑,我們先回去。」
經過端太妃的跟前,她又聞到了那股子深深的濃香。
鬧騰了一整天,她累得趴在貴妃椅上一下就睡著了,就連龍漓進來也不知。
「彌雪,醒醒。」他抱起她,輕捏著她的臉頰,御醫說她懷了孩子就容易困,還真是愛睡,手還在揮,呢喃地說:「別吵,寶貝,安靜點。」
又把他當成那只討人厭的死狗了,龍漓懲罰地用力親親她的臉:「是我,小睡豬。」抱著她的好舒服,心好滿足。
她揉揉眼打個呵欠:「天怎麼黑了,好想睡,不要吵我啦,讓我再睡一會。」
「吃點東西再睡,你沒吃什麼的。」中午吃得好少。
耍賴地合上眼:「我睡著了,不要叫我了。」暖暖的懷抱讓她眷戀。
「彌雪,吃一點就讓你睡,乖一點,你不吃,你肚子裡寶貝可會餓著的。」這是她的發明詞,要他說是寶貝的。
她終於睜開眼了,抱怨地瞪他:「你就會拿這個來威脅我,但是真的不想吃。」皇宮裡都是大魚大肉的好油膩,看了都飽了。
誰知他面前卻只有一碗粥,熬得濃濃的,香味四溢的小米粥,微微的肉香味也散發了出來。她眼睛亮了,想起身自已吃,他卻不允,自個端了起來餵她,入口即化的香味和清味讓她沒有一絲的噁心感覺。
「彌雪。」他突然叫:「生個太子。」讓他專寵她一生一世,餵她吃東西,就夠了,有她在身邊,無論做什麼?他都是心甘情願的。
太子,不行,彌雪馬上清醒:「不行這樣子太危險了。」她的孩子會像言姐姐的一樣,甚至於她也是。
「我會用盡我所有的力量來保護你們。」他認真地說,她生的兒子一定就是太子,他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會懷上龍胎的。
他的力量,他以為別人都是光明磊落的嗎?今天中午就在眾目之下,皇后還不是一樣遭了毒手,還得強顏歡笑,皇后是在騙她嗎?在騙天下人嗎?一如龍珠,她的皇后夢就做得那麼深嗎?這個謊言她要怎麼圓,而這個謊更是撒得不聰明,如此的忍辱負重,想必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碗的好粥頓時沒了胃口,她搖頭推開:「我飽了。」
「彌雪,你不想信我嗎?」他有些感傷,有些事的確是無能為力。
「不是不相信,唉,好鬱悶啊,不要談這個了,我還想生個女子好抱抱呢?女孩子多可愛啊,粉嫩嫩的,唉,要是生了我就升級了,又老了,做了媽咪很容易老的。」她開始落落長了。
用力地抱住她:「吃飽了就去睡吧!」不要她說下去就生出什麼對抗的心出來,那麼他將會又有好受的了,他不喜歡孤單單一個人,寧願看她就呼呼大睡地不理會他。
「你當我是豬啊,吃飽就睡,睡了又吃的。」她倒是又番起來了。
他抱起她:「小心別著涼了。」
「誰說這快五月天的,還著什麼涼,都要熱起來了。」
大滴大滴的雨聲敲打在琉璃頂上。一道閃電亮過,她嚇得閉了口,埋首在他懷裡。
「別怕。」緊緊地抱著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怕打雷嗎?那天晚上下著傾盆大雨,她不顧一切地四處尋找,她忘了怕:「彌雪,你還記得嗎?在飛雪宮,你衝上來抱著我的時候。」
「我那時太激動了嘛。」自然而然地,她就說出口了,她沒有看到龍漓怔了怔,懷疑的神色看著她的發。
還說著不睡的,沒一會又呼呼大睡了。
他輕輕地在她的發上一吻:「彌雪,我該怎麼愛你,才會讓你不再防著我。」
又一個響雷,他摀住她的耳,將那響聲隔絕於她。
轟轟響的雷一個接一個,暗示著宮裡將會不平靜的明天。
一晚好夢,睡到自然醒,她迷糊地坐起身,憐俐的宮女打來水,端來茶讓她漱口,淡淡的金光射了進來,她又睡到太陽曬屁股了。
「皇上呢?」
「貴妃娘娘,皇上上早朝,娘娘今早上想吃些什麼,奴婢馬上讓人去準備。」
「不用了,我先回飛雪宮。」她放心冬兒做的。
才入飛雪宮,她的小寶貝就吱吱叫著要撲上去纏住她,但是一條長長的繩子套住它,綁在柱上。
「娘娘,回來了。」貞月姑姑上去扶她。怪異地,彌雪又聞到了她身上有股香味。
她皺起眉頭,實在不喜歡這種味,只有端太妃那裡才會有的:「貞姑姑,剛才有人來過嗎?」
「沒有,昨天到今早都沒有人來見過娘娘。」
那就更奇了,再深聞下,還是那種味道,有點嗆鼻:「姑姑,你出去了嗎?」
「奴婢哪裡也沒有去,在這等娘娘回家,娘娘要吃點東西嗎?」
她為什麼要騙她,明明她身上的味道就是端太妃宮裡特有的,有時就連龍墨去了,也會沾上些,她那麼信任她,她也要和別人聯手來騙她,那好,就暫時先不揭穿她,看看貞月姑姑的端太妃之間的交易又是什麼?
「娘娘,有什麼事嗎?」想必貞月也有些生疑了,奇怪地問她。
彌雪一笑:「沒事,隨便問問。」她不能操之過急了,這會吃虧,那麼多次上當的結果告訴她,現在連貞月姑姑也不能相信,後宮,她還能相信誰,她的秘密,貞月都知道。
下過雨後的後宮,十分的清新和綠意蠱然,喝飽水的葉子,花兒,盡情地舒展著自已的絢麗,挨挨擠擠的荷葉大的像蘿盤一樣,碧綠圓潤,千朵萬朵尖尖的荷花正含苞欲放。
深深地吸一口這天地之清然之氣,她陶醉在這碧色美妙之間。
貞月姑姑撫乾淨許久不曾用過的鞦韆,讓彌雪輕坐在那裡。
「姐姐。」暖香撲過來撲在她的懷裡。
「今兒怎麼在這裡啊,不是要唸書識字嗎?」擦擦她頭上的汗珠。
暖香搖搖頭,露出可愛的小虎牙:「皇上哥哥說今天不用去聖書殿。」
彌雪擰起眉,他對幾個弟妹的要求很嚴格,怎麼今天親下令不去了呢?「龍清呢?」
暖香白嫩的小手指放在唇邊笑著說:「哥哥們說保密,不能讓暖香說出來。」
「呵,你這幾個小東西還有秘密啊,來偷偷告訴姐姐,有什秘密?」還真是引起了她的好奇。
要是平時,這小東西肯定嘰嘰咕咕地說了。但是暖香卻搖頭:「不能說,哥哥們說,要是說了,就不要暖香跟著玩了。」
捏捏她的臉蛋:「你這吃裡扒外的小磨人精,你不知道好奇心會害死一隻貓的嗎?」
「不知道。」她還仰著小臉:「為什麼會害死一隻貓啊,不是姐姐養的寶貝狗嗎?」
「你就想哦,姐姐的狗死了你就高興了,不過也是有緣由的,貓是有九條命的,所以要死九次才算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