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雪才上馬車,龍墨府中的管家就急急過來,跪在地上:「彌雪姑娘請救救我家王爺吧。」
「怎麼了?他不是好端端的嗎?」前腳走,後腳就說叫她救,她不是醫生,怎麼救。
那管家一臉老淚:「彌雪姑娘有所不知,我家王爺中的是極毒的箭,在昏迷之間不斷的念叨著姑娘的名字,本來今兒個還是起不了身的,可是為了見姑娘王爺硬是撐了起來,剛才又昏迷了過去。」
「那就趕緊叫大夫啊,我不會治耶。」
「姑娘。」他猛地磕頭:「只有姑娘才能救他,王爺打心底裡就喜歡姑娘,那箭傷太深了,已傷到了他的六腑,要想好,是難事啊,姑娘求求你了,求求人了。」他一臉淚地磕頭,敲得咚咚響,那額頭上也敲出了血,艷紅艷紅的一片。
彌雪那裡忍心,跳下車扶起他:「老人家,你千萬不要這樣,我受不起的,我去照顧下他就好了,不過我笨手笨腳的,恐怕也不太會照顧。」
「只要彌雪姑娘願意,我家王爺就有救了。」
「無妨。」彌雪抬起頭看無妨:「一天,就一天好嗎?怎麼說他也是為了救我,我不能那麼沒良心的。」
無妨故作爽朗地笑:「沒關係,我們再進去。」龍墨現在再弄些把戲也遲了,彌雪心裡慢慢有了他。
「無妨公子。」管家叫住了他:「王爺只想見彌雪姑娘。」
他黯然,昏迷中的人怎麼說只見一人呢?「彌雪。」將她脖上的圍巾弄好:「我等你,進去吧,早點出來,記著,我在這裡等你。」
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的,何必說得那麼嚴重,彌雪縮縮肩朝他燦爛地一笑,跨過了康王府的大門。
龍墨的臉黑黑的,露出來的肩胛也是黑黑的一片,還流著黑血,那傷口觸目驚心,看著就能感覺那鑽心的痛了,天啊,原來他傷得真重,手指都緊緊地抓著那床單,一邊的大夫在燒著刀子,要將那黑肉剜去,她看了都害怕,他要承受多少的痛啊。
她避開視線不敢看,停留在他白皙的手指上,指關節一節一節地突顯著,必定是很痛吧,昏迷中的他都本能地想要抓著東西,彌雪的手不由自主地去握住他的手,想給他一些鼓勵,一些力量。
一個反握,她的手就緊緊地讓人抓住,十指緊扣著,他的手抓痛了她,讓她眼淚差點沒流下來:「疼啊,疼啊。」
那下刀的大夫奇怪地看著她:「姑娘,叫痛的應該是三爺吧!」她叫什麼叫,害他都嚇了一跳的。
「是他,他抓得我的手好痛。」骨子都要碎了。
「那就委屈一下姑娘了,三爺現在承受的痛不知道要比你痛上多少倍,你千萬不要放開,讓他一直握著,這樣能減輕一點他的痛楚。」
嗚,這是什麼歪理啊,她的手真的好痛,可卻不敢動。
直到這磨人的功會做完,大夫包紮好才沉重地對她說:「姑娘,三爺的傷口要好好地護理,不能沾水,也不能讓風吹來,更不能動,還有,他可能會有體熱的症狀,必須小心照料,最主要就是要讓他心情好轉,有利於傷口的恢復。」
彌雪虛弱地笑:「你找管家就好了,我不太認識他的。」只是救命恩人而已。
大夫奇怪地看著她:「管家說有什麼事告訴姑娘就可以了,還有,這幾天千萬不能刺激他,否則傷口如此反覆,以後要想用力恐怕就不行了。」
哎啊,造孽啊,都是因為她。
他緊抓著她的手,無意識喃喃叫:「彌雪,彌雪,不要走。」
他看起來好疼啊,滿臉都是汗珠,她一手拿起繡帕,輕拭去他臉上的汗:「別怕,我不走,騙你是小狗。」
似乎是安靜了,他慢慢地平復了下來。
彌雪細看他的五官,真的很俊,很貴氣,他在昏迷中,卻怕她不見了一樣,還抓著不放。
管家端了碗熱湯進來:「彌雪姑娘辛苦了,來,喝點熱湯,暖暖身子。」
聞起來好香啊,彌雪吸吸鼻子,聞到骨頭味:「是大骨湯,我最喜歡喝了。」不用管家催,她三二口就趁熱喝了。
一股睡意襲了上來,她眨眨眼:「喂,醒醒,放開我的手好不好,我要回去了。」
床上的人依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管家又說:「彌雪姑娘,千萬不要驚動了王爺,他需要休息,好久好久都沒有這樣休息過了,不如姑娘在王府先住一晚上,明兒馬上送姑娘回去,至於姑娘的朋友,奴才馬上出去轉告一聲,讓他先回去。」怕她拒絕一樣,他馬上又說:「彌雪姑娘,他真的很需要你,你不在他身邊,他一直都睡不安眠。」
嘎,她有那麼重要嗎?彌雪腦子有點混濁:「你怎麼知道啊?」
「王爺日夜念的就是姑娘的名啊,任誰上藥也不要,任誰端藥也不吃。」
「不會吧,他那麼大一個人了,還那麼任性。」簡直是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好,你幫我轉告一聲,讓無妨公子明天來接我。」他是病人,遷就一次何妨,而且她相信他們都不會傷害她的。
「奴才替王爺先謝過彌雪姑娘,奴才馬上出去轉告。」他合上房門,但卻沒有往門外走去。
真的好睏啊,不知不覺地彌雪就猛點頭的。
無妨直等到天黑,王府的大門依然緊閉,他的心從不安到涼到底。一夜他都沒有回去,也沒有合眼,他希望她一出來,他就能馬上看到她,可是一晚,她都沒有出來。
暖暖的被窩好舒服啊,她縮了縮,又往那暖熱處靠近了些,怎麼棉被還會長出手啊,還有寬敞的胸膛,手再往上摸,摸到不斷滑動的喉結,好玩地再往上,是張嘴巴,嘴馬,她驀然睜開眼,一張帶著濃濃笑意的臉面對他,墨黑的化不開的眼眸鎖著她。「彌雪,醒了。」舒服地,他又滿足地歎了口氣。
彌雪的反應是馬上伸手進去摸摸衣服,跳到喉嚨的心才回到位置,幸好,衣服還在,沒有做什麼錯事,她怎麼了,不是坐在床前的嗎?怎麼會睡到床上去了呢?
「我,你,怎麼,會這樣?」她想起身,他去不允,一手依舊壓住她的頭。讓他的氣息溢滿她的呼吸。
「自然而然就這樣了,彌雪,別動。」
彌雪的手胡亂地推著,想要逃離他的胸,一手不小心碰到他的傷處,痛得他倒抽了口氣。
她一驚,仍是坐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傷到你了,我看看。」
她沒有顧慮到什麼男女之情的,直接扯開他的領口,露出大片光滑的胸膛,那樣子誘人極了,她是色女,呵,她承認,不過這不是欣賞的好時機,她看到那包紮著白布的傷處又滲出了鮮紅色的血液。
她小心地吹著:「一會就不痛了,我叫人來換藥。」
「不。」他抓住她的手:「你幫我換。」就算她笨手笨腳的,也是一種痛得實實在在,真真切切的幸福。當他夜半醒來發現她就在他的床前,一手還握住他的手,他震驚了,將趴睡著的彌雪抱上床,靠在他的胸前,管家做得太好了,他一定會重賞他。太多的驚喜讓他徹夜難眠,一夜看著她的睡顏,那般的好,那般地美,只怪夜太短,一下天就亮了,而她也醒了。
彌雪搖頭往後退:「不要,你想要我殺人我才不幹,那個傷口,還是另請高明吧,我看了都怕。」要是一個不小心弄痛了他,兩腳一伸,她就成了殺人犯了。
這時門推了開來,管家端著一碗藥汁進來:「王爺,該吃藥了。」
哎,他吃藥關她什麼事啊,怎麼都塞到她手裡來了,算了吧,他是病人,而且傷的是右手,怎麼能自已吃,彌雪只好送到他口中:「來,吃藥,你都這麼大年紀的人了,你管家還投訴你不吃藥的。」多丟臉啊。
龍墨笑著,一口喝光她盛過來的藥,甜甜的味道散了開來:「我才二十五。」
「才?也不差啦,本小姐才十七歲,比起來,你當然老了。」真好喂耶,全喝光光的,讓她懷疑,他現在的藥是甜的嗎?
「好了,看你精神好多了,那我先回去了。」她站起身。
龍墨又拉住了她:「彌雪,還會來看我嗎?」墨黑的眼裡閃著希翼,就像小綿羊一樣,天啊,她最無法拒絕的就是這種小白般的表情。
「好啦,好啦,那我先回去明天再來看你,不過要是聽到你沒吃藥之類的,你就死定了。」很凶地恐嚇。
果然是要改變一下策略,要是一味地想佔有,強硬地想霸住,只坐讓她逃得更遠,她吃軟不吃硬,那麼他就好好地吃定她。:「彌雪,這毒還沒有解完,我看不到你就睡不著。」
彌雪翻翻白眼:「不會吧?」拜託,這位大叔,一把年紀了還撒嬌來著,看了就不想吃早餐了。「好吧,好吧,我每天來看看你。」
龍墨笑了,放開她的手,大概無妨公子就是利用這個方法來得到彌雪的信任吧,那他就鯨吞蠶食,慢慢地讓她愛上他,康王府,就是無論去到哪裡,她還會回來的地方。
彌雪走出大門,並沒有見到無妨公子,好揉揉眼,往街上走去,才走了幾步就發現,那個在元宵花燈見到的俊美公子漓,含笑地看著她。
「嗨,怎麼會在這裡見到你啊,看起來氣色不錯。」對他有莫名的好感,彌雪笑著走了上去。
「是啊,真巧,怎麼會在這裡遇到你。」龍漓笑著,沒有說的是,這是他安排的,無妨公子早讓人抓走了。
彌雪笑著:「我朋友說來接我的,可能要遲些了。」
龍漓別有深意地說:「也許今天不會來了。」
「也許吧,今天天氣暖和一點了,白天見到你,才發現,你比晚上看起來要好看多了。」似乎和龍墨有點像。
「是嗎?那麼這麼好的天氣,能請彌雪小姐去外面走走嗎?城東有個湖,綠柳都甦醒了,那裡有種梅子酒,特好味。」
彌雪眼一亮,想想,好像也沒什麼事做,回去也無聊的,而且好玩又有好吃的,何樂而不為呢:「好啊,那我們就去採柳,賞酒。」聽起來就很風雅的一件事。
龍漓伸出手,想牽她,彌雪卻聳聳肩:「不用了,謝謝。」好有紳士精神啊。
雪已經融得差不多了,春日的氣息慢慢地瀰漫開來,處處可以發現春的軌跡,不用多日欣欣向榮的景象必然迷醉行人眼睛,草兒怯怯地冒了個芽出來,柳枝兒已像風一般輕擺著腰肢了,微微地綠很是清淡,最美的還要算是那不畏寒的梅樹,滿枝滿丫的都是綠綠地葉兒,新鮮得讓人想採下來。
要是有相機就好了,就能將這白玉雕欄和春的味道給照下來,她最喜歡風景照了,提著裙子,小心地穿過那片梅林,微雪很滑,要是不小心就有可能摔個四腳朝天的。
正要跨過那攤積雪時,他升出了手,笑盈盈地看著她:「抓住我的手,就不用扶著那冰冷的欄杆了。」一直抓下去。
彌雪笑了,將冰冷的手放入他溫暖的手心中,他一個用力,她就跨了這來。「好奇怪哦,有點像是跨火盆一樣,不過這換成了跨積雪。」
過了雪,他仍未放開她的手,引開她的注意力:「什麼是跨火盆?」
「跨火盆啊,是以前的一種風俗,新娘子入門的時候就會來個跨火盆的。」不過現在都沒有了,多數人都選擇西式婚禮,呵,可是她和他只是朋友。「那再跨一次好嗎?」他牽著她走到一處更大的積雪前,呵,新娘子,他的。
彌雪吐吐舌頭:「這不好玩耶。」有問題不成,叫她去跨那積雪,要是不小心摔著了多沒有形像啊,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從旁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