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有點怕,怕他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冰冷,就是怎麼也想不明白,他是一國之尊,萬萬人之上,要什麼還不是唾手可得,為什麼會這麼冰冷呢?
「夫子,夫子,你的墨暈開了。」淳羽收回心神一看,潔白的宣紙上全是黑糊糊的墨汁了,他放下手裡的豪筆,將那宣紙揉成一團。
「夫子這樣寫的字和姐姐寫提差不多了。」七公主臉上笑開了花。
「夫子,你是不是也想姐姐了,我們也很想她了,可是皇上哥哥不許我們去冷宮那裡玩。」垂下的小臉悶悶不樂。
不知彌雪在冷宮有沒有餓著,有沒有凍著,有沒太孤單,有沒有睡不著,他一千一萬個想知道,他比任何人來得心如焚急,但卻一籌莫展:「是夫子心神不寧,你們繼續練吧,太后大壽那天可要能寫能讀出來。」
「皇上駕到。」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他跪在地上。
「江公公,拿進貢的點心和水果上來給皇子。」
聰明的江公公當然知道怎麼一回來,使個眼色給侍女,讓她們帶皇子公主們下去淨手。
龍漓看著這個一臉儒雅之氣的太傅,一向以為,他以為他是不重女色的,要不就不會留他在宮中:「淳太傅近來氣色可不佳。」
淳羽一顫:「臣最近微感身體不安。」
「是身體不安還是另有所思,淳太傅,到此為止,我不想再見到這樣的你。」他討厭別人在他的面前兩情綣戀。
淳羽心一酸:「謝皇上關心。」再多的怨也得謝。
果子和點心一盤一盤子端了上來,小傢伙們很安靜地吃著,並不像平時一樣爭來爭去的,甚至是有人還邊吃邊往下摸,悄悄地將東西藏在袖中,這動作越來越大,連掉在地上的也有。
「龍清?」龍漓挑起眉,太沒有規矩了。
龍清心慮地將那白白的包子放回去:「皇上哥哥,這包子太好吃了,我是想帶回去給母妃嘗嘗。」
孝心倒是挺足的,龍漓有點欣慰:「江公公,一會把這樣的糕點送到每個宮去。」
「是皇上。」
「謝謝皇上哥哥。」幾個皇子齊聲說:「皇上哥哥太好了。」
「最近學會了什麼新詩,道來聽聽。」好整以暇地端起茶喝。
幾個小鬼眼睛一亮,也不顧美食了,龍清清清嗓子:「春曉。」
六皇子打個呵欠:「春眠不覺曉。」
七公主似乎忘了要背哪一句了,龍清搔搔她的小手提示。「癢癢的。」「處處蚊子咬。我想出來了。」她興奮地再抓抓手。
龍漓的臉色一變,沉了下來,不知死活的人仍在背:「夜來巴掌聲。」啪啪,還來個應景的。
「哪人,哪個?」暖香看了看,看到案台上開得正艷的牡丹花,爬了上去,小手一瓣一瓣地扯了下來:「花落知多少?」
淳羽神色憂離地看著龍漓的臉色,不禁暗暗祈求小祖宗們千萬不要說是彌雪惹的禍。
天不從人願,那些人還以為有獎地說:「姐姐教我們的,教了一次就會了。」
龍漓黑著張臉:「小小年紀還撒謊,悅兒上雲山幾年了,還敢撒這彌天大謊。」
小鬼嚇得臉色發白,也顧不上什麼就說:「是住在冷宮裡的彌雪姐姐教的。」
「大膽。」他一拍桌子:「竟敢自稱皇子姐。」
「皇上請饒她無知之罪。」淳書噗通跪在地上,懇切地看著他:「請看在淳羽祖上皆為皇朝效命份上,放過彌雪。」
「彌雪?」他冷冷地念著這個名字,這倒是好,閨名還滿天飛,司馬和玉真是太膽大妄為了,不給她一些教訓,她就學不乖。
「皇上、、。」
「你不用再說什麼?江公公,以後不用淳太傅來教皇子了,靈雪山下還缺個守山的。」
江公公一驚,這也差太遠了吧,這官不是連著降了不知多少級了,皇上還是一點也沒有變,冷酷又無情,仍是應了聲:「是皇上。」
「不要,皇上哥哥不要。」年幼的公主和皇子明白了什麼,哭巴巴地拉著在漓:「不要夫子走,不要夫子走。」
淳羽仍跪在地上,沒有任何怨言,也沒有一絲的憂鬱,畢竟彌雪安然無恙,值得了。
龍漓面無表情地站起身:「給你二天的時間準備。」終究是不忍傷了他們的心,留他多二天已是他最大的寬限,想做苦命鴛鴦嗎?他允了,讓他和司馬和玉苦命個徹底,明白他也有多深的傷。
「姐姐,快去,淳夫子要走了,他病了,躺在床上,叫著姐姐的名字。」龍清滿頭大汗地跑進彌雪住的小院落,驚憂她的好夢。
「你說什麼,淳書病人,走了,龍清,你說清楚一點。」她驚得差點沒有給晃翻了下來。
他垂下頭,一臉的懊惱:「皇上哥哥要把淳夫子流放到靈雪山,可是夫子從昨天晚上病到現在,還模模糊糊的叫著姐姐的名。」
「怎麼了,怎麼了呢?」她語無倫次地說,淚就滑了下來:「我現在又出不去,我好想見淳羽啊。」
「嗚,姐姐,都是我們的錯,是我們在皇上哥哥面前背詩,惹怒了皇上哥哥,皇上哥哥要懲罰姐姐,夫子他擋下了。」
她跌坐在地上,她的淳羽啊,怎麼那麼傻啊,怎麼那麼讓她心疼啊!流到唇角的是鹹鹹地淚水,哭不是辦法,她不要哭,淳羽還病著,如果抱病奔波,恐怕以後會落下個病根:「龍清,你一定要幫姐姐。」
他點點頭。
彌雪飛也似地跑進屋裡攤開長長的紙,揮筆而下,臨了還在樹上折下一枝猶帶香的桂花:「一定要交到夫子的手裡,快去。」
她的淳羽啊,為什麼不會照顧自已,為什麼叫她要保重要學會自保,而他卻、、。
「夫子,夫子看姐姐給你的。」龍清一古腦兒地將手心裡抓著的桂枝和宣紙給夫子看。
淳羽頭腦欲裂地坐起身,顫抖著展開宣紙,慢慢地,慢慢地嘴角露出了些暖暖的笑。
宣紙上:不能生病,因為我想著你,不能生病,因為你要救我,不能生病,因為你要等我,愛護自已就等於愛護我,你疼我更疼,等我。彌雪。
淳羽端起案前的藥,大口欣下,桂花清冽的香味,甜透他的心。彌雪,等你,彌雪,一定會等你。
她做了很多風箏,寫了字,畫了畫,放飛了再綁在桂樹下,一顆不夠就綁幾顆,直到天空全是五彩繽紛的風箏,逐著風想離線而去,但願淳羽能明白她的用心,每一隻風箏都有兩顆心,一支箭,是很弱智,但是她還是畫了,還是做了,她瘋狂了,為了淳羽的病為了淳羽的癡狂了,嗚,她葉彌雪何其有幸也能得淳羽以心相待,太幸福了,有幾個能暗戀成真的。
:龍漓,宮牆隔開了我們,卻隔不開我們相愛相知相守的心。
淳羽看到了風箏,皇上看到了風箏,皇后也看到了,後宮裡每個人都看到了,幾個太監衝了進冷宮狠命地扯斷絲線,斷線的風箏像無主的雲四處飄飛,呵,她不管,不管他們用什麼臉色看她,也不管她會有什麼懲罰,淳出宮了吧,淳上馬車了吧,淳病好了吧!
「進了冷宮還不死心,枉想以這些小手段來得到皇上的恩寵,你就等著皇上的懲罰吧!」幾個太監扯完風箏:「凌妃娘娘召見你,非治你罪不可,快跟我們走。」
「等等啊,我不認識她啊?冷宮的人不是不能出去的嗎?」這是安全地帶,她不笨,這一召見不出什麼事才怪,畢竟她是太轟動宮裡了,想必是引起了某些人眼紅了。可這並不是好事啊。
「哼,凌妃娘娘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娘娘召見你,想必是沒有好果子吃了,快走。」她現在是無主無權無拋無錢的主兒,哪還有人放在眼裡,也不想跟的皮肉過不去,讓人架著走是很沒面子的,她只能一步一步地步向她不知的未來,凌妃,她聽過,心狠手辣的嬌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