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都洪都的輝煌夜晚,繁星點點,有一種萬家輝煌、普天同慶的虛幻。只有通向鳳皇城的那一段路是望不盡的巨大黑洞,那種厚黑之感好像能將整個人都吞噬進去。越往權力走,就會越暗黑。
我只想向光明走。
我一步一步前進,孤身一人,鳳皇城已經不能進去,路上越見燈火通明,人影憧憧形同鬼魅,這只不過是國都的真實夜晚。
而此時,我看到一點明暖,是一家價格看似比較老實廉價的客棧,內堂乾淨明亮,我就進去了。
「這位姑娘,是投宿嗎?」掌櫃的眼神很猥瑣。
我長髮緞絲一樣垂下,男裝的衣服明顯的身體曲線,還有皺巴巴的胸襟,想來自己也是屬於「猥瑣」那一類。
「是——吧?」我不自在地加了一個尾音。因為我真的好想找個地方可以好好洗個澡,換一身衣服。但是,我身上根本就一分錢也沒有,一點值錢的都沒有。我實在太相信甄子丹那個大將軍了。
錢,萬惡!
此時,老天爺注定不會遺忘我這樣的好人,因為我聽見了一堆熟悉的聲音——
「哎,這個京城還真不錯,我喜歡!慶祝我們到了這個花花金錢之地,老大,我們吃飽了去哪裡玩?」
「先去看看妓院,找兩個姑娘暖一下,如何?」
「贊成!」
「京城就是不一樣,那些女人都是臉白白,細細滑滑的,走路的樣子也帶著一股飄香,勾魂啊!」
「我還是比較喜歡我們太平縣的女人,水靈靈的。」
「太平縣的女人都是水和肉做的,京城的女人都是金子做的。聽說青色樓還來了幾個極品……」
猥瑣!
他們還是一樣猥瑣。
但是「猥瑣」卻我激動到淚流滿面!
我是一個迷路的娃娃,終於找到認識的人,我就立刻走過去——
「呃,姑娘,本店不能拉客!」那個掌櫃在後面大叫。
我鬱悶啊,他娘的,當我是青樓姑娘。那個掌櫃真的是狗眼!就算我是青樓姑娘,憑我的姿色,也不需要上門找到生意吧!
但是我激動,我心情好,我不同他計較這些小誤會。
——太平縣的那些臭捕快們——
——小美、小飛、小畢、花花、晨晨、崽子、咖啡、寵兒、還有,還有,他們都在——
嗚嗚!
「你們怎麼來到這裡來了!」我激盪著心情,差點要上前去熱情擁抱這些臭男人,我就在壯健的捕頭小美旁邊遷了一個位置,迫不及待,說:「怎麼大家都出來了啦?是公務,還是來旅遊觀光?」
這個有區別嗎?
小美稍微讓了一點位置,就足夠將我整個人陷入他們這一桌子,我PP黏著板凳,就看著滿桌子的好菜,肚子恰到時候地咕咕叫,口水直流,我說:「小美,我的肚子好餓啊!我能不能吃?」
「吃吧,吃吧!請放心吃!」小飛笑得如同惡劣的推銷員。
「謝謝你,小飛。」我就不客氣了。
小飛給我一個杯子,笑著說:「要不要喝一點小酒?」
「嗯,嗯,我早就想要喝酒。沒有你們的日子,我真的已經戒酒戒色,嗚嗚,活脫脫像個和尚一樣出家了!」我滿嘴都是好菜,簡直連垃圾都能吞進去,就抹了一下嘴巴,反正不用自己掏腰包,便豪氣地叫了一聲,「店小二,來一打好酒。」
我確實太久沒有同這些臭男人喝酒了,自從離開太平縣,突然很懷念太平縣那種吃飽睡、睡飽吃,早上發呆、晚上小斟的日子。
三杯清酒進肚,小腹中騰騰就是一股熱氣。
我的臉頰飛紅,站起來,一隻手腕搭在捕頭小美的肩膀上,斜視著他的胸膛,邪笑著桃花:「小美,小美大人,你的胸肌好像比已經更加紮實了,看來你老人家天天有練功的。等一下一定要露兩手讓我看一下,好久沒有嘗過那個滋味了!」
我沒有不軌調戲小美的意思,我說得是汕頭牛肉丸!
我喜歡小美雙拳力敵生牛肉!
沒辦法,太平縣衙門資金不足、非常窮困,我突然想吃汕頭牛肉丸的時候,就只能叫臂彎強勁的小美親自露鐵臂打牛肉!
「咳咳——」小美的酒嗆到嘴巴,猛地一個咳嗽,臉紅得像個關公一樣。
「小心,小心,就算見到我也不能太激動!」我若無其事都拍打著他的後背,他觸電一樣挺直雄壯的腰背。
大家噴酒的噴酒,沒有酒的含一口飯噴飯,哈哈大笑,東歪西倒!
其實,我笑笑,卻有點莫名其妙。
「小飛,你娘的,你笑個啥,喝酒!你現在不要告訴我你不喝酒,快點給我喝酒!」我扯著小飛的脖子,就往他的嘴巴裡面灌酒,灌死他為止!
小飛眼睛都迷上了一層酒氣,喝了兩杯,還不夠,再舉著酒壺給我倒酒,一臉醬紫紅,說:「好,好,那麼咱們干了!」
「干了!」我浩氣蕩然,就一切不開心的事情都融入酒中,然後從身體裡面散發出去,一切都清明清白的。
「你們大群人京城公費旅遊,怎麼不見了小生?」我稍稍還有點數數的能力,點了一下,卻不見「四大名捕」中的小生。
老實的小生。
「在二樓三號房。」小畢還能透過氣來。
我放下酒壺,奇怪:「他幹嘛,不好意思要扮小姐嗎?」
「不是,你真逗!」小畢捂著嘴巴,但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照顧甄大人,甄大人有點不舒服。」
「甄子文不舒服。」我聽進去了。
「呃——」
「哦,他不舒服,我上去看看他,三號房是吧!」我扔下這一群抽風的捕快,我就上樓找甄子文。
我心潮突然有點激動,甄子文居然就在跟前,他現在不坐在太平縣的衙門,幹嘛要在這裡呢?
我不動還好,一走動就覺得頭有點暈——
話說回來,太平縣捕快的菜桌上,大家笑得風捲殘雲,小畢還能稍微喘定了一下呼吸,說:「小美,你的這個表妹真的很逗啊?嫁人了沒有?這樣子,以後還能嫁得出去嗎?不過,我喜歡!」
「表妹?」小美驚訝。
「啊?」小畢看到他臉色不對,「不是你的表妹嗎?她不是說喜歡你的胸肌嗎,我還以為是你的表妹。」
「我不認識她!」小美說,「她不是叫著你的名字嗎,你還以為是你小飛請過來的陪酒姑娘?」
「沒有啊!」小飛雷倒,「我哪裡有錢請姑娘呢?」
「那麼她是誰?!」
「啊?!」
「難道——」
「不會吧,那麼猛——」
「臭小畢,你幹嘛告訴她是三號房,如何甄大人出事的話,你——」
「甄大人啊!」
「小美,快點上去救甄大人啊!」
慘絕人寰啊!
客棧的掌櫃黑色著臉,抬頭就看到一群吵死人的男人飛快地上了樓梯,掌櫃氣得全身都抖了起來,痛心疾首地大叫:「三更半夜,請客官不要大叫!還有,你們小心我的樓梯,弄壞了可是要雙倍賠償的!」
呵呵。
雷人吧?
怪只能怪偶們的女主言諾實在太過豪爽、太過熱情了,她已經沒有思考能力,她已經忘記了她不是甄子文了,她已經不知道小美他們不認識她!
太平縣的捕快還算對甄子文忠誠非常,他們立刻衝上房間,看到朝東的房間還有著燈火,他們附耳聽了一下,裡面卻是靜悄悄的。
難道甄大人已經——
(已經什麼?漫漫,你氣死個人!)
小飛一手試著推門,門很扎實,分明是反鎖著的,眼中精光一現,點頭示意小美。小美臉上一股青氣上湧,就伸出一腳,房間的門嘩啦一聲轟到!
「大人——」
「大人——」
客房的床上,甄子文撐起身體,迷濛的亮眼困惑清涼如媚,正看著他家的那些吵鬧的捕快以及半癱倒的損毀房門,妍薄的嘴唇都無力,柔滑無瑕的臉孔滑過一絲皺皺的驚訝,聲音也有氣沒力:「你們,你們,在幹什麼——」
「大人,你沒事吧?」小美一直衝上前。小美大人不放心的神情,差點要給甄子文做全身檢查。
「有事嗎?」甄子文清靈的眼睛微微閉上,玉白的手指捏著顰著的額頭眉心,越捏越濃艷,攆著手中的長髮青絲,看樣子正十分頭痛。
「女的,一個女的——」小畢喘不過氣。
「去!」小飛一手推開他,問:「大人,有沒有女人來過?」
房間裡面沒有女人。
這些捕快們個個閉嘴,哭喪著臉,超級鬱悶了,難道剛才那個惹火的小妞是大家喝醉酒的幻覺?大家一同撞邪啦?
捕快們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甄子文傾國傾城的臉一揚起,青白不分,不知道是氣,還是痛,都快要將自己「傾翹翹」去了!
「呵呵,原來是一場虛驚!」小飛立刻打圓場。小飛歷來醒目,懂得察言觀色,他觀察到甄大人那種臉隱隱的僵硬,就立刻說:「這樣,大家也不要妨礙大人休息了!出去,出去,都出去吧!」
「站住!」甄子文低啞著嗓音。
「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呢?」
「門!」甄子文都快要被他們氣死了。
「呵呵,不關我的事,是小美踹的!」大家一致同心,都指著小美,然後嘩啦一下,就都跑了!
話說,正當此時,偶們的女主大人不出現,她究竟在哪裡?
因為灌酒太多,酒太烈,偶們的女主大人正扶著樓梯的一個轉彎凹位的角落嘔吐,嘔吐完畢,就要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