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入秋,傍晚的風夾雜著些許涼意,徐徐吹在行人的身上。
左翼再一次走在去夏家的路上,她穿著單薄的紫色針織長衫,下身是黑色的打底褲和毛茸長靴,這身衣服穿著很舒適,也很懶散,夏夜不在,她已經懶得打扮了。
夏夜離開夢城的這一百天,她每天傍晚都會來到夏家,站在院子外面翹首眺望,看看他回來了沒有。
每次到來,她的手中都緊緊揣著一個醫院證明單,那是醫生開的證明,證明她還是完壁之身。
她要讓夏夜知道,她一直堅守他們之間的約定,就算是死,她也不會讓別的男人佔有。
三個多月的治療和調養,左翼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了,喉嚨的傷也好了,可是她的聲音再也不像從前那樣清澈悅耳,而是變得深沉沙啞,只要開口說話,就會有一種悲涼的味道。
彷彿從她嘴裡說出來的,都是傷心的話,彷彿她就是一個悲劇,從未被超越。
自從她吞玻璃自殺事件之後,聶焰就跟聶燃談判,不知道聶焰答應了聶燃什麼條件,總之聶燃放了沈夢,並答應聶焰帶著左翼和沈夢到北區的一棟別墅生活,但是聶燃時常會來看望她們,每次什麼都不說,只是看著。
聶焰比左翼想像中要強大,四年的時間,他在美國留學,沒有學到滿腹的知識,反倒是建立了一個黑道幫派,名叫「熾血堂」!
熾血堂在美國小有名氣,沒有做什麼過份的犯法勾當,只是在唐人街收保護費,弟兄們給商人當臨時保鏢。發展得非常迅速,強大。
很多商人遇到綁架勒索之類的事,不想驚動警察,便來找「熾血堂」幫忙,熾血堂每次都能順利解決,時間長了,便在美國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聶焰這次回夢城,已經準備在夢城建立熾血分堂,每天忙得不可開交,但儘管如此,聶焰還是會把主要精力放在左翼身上,聶焰對她,真的非常好。
……
終於到了,夏家偌大的別院因為失去了主人的眷顧而變得冷冷清清,只有沉默的傭人在院落裡打掃,落葉憂鬱的飄落著,彷彿在訴說著莫名的傷感。
隔著高大的鐵閘門,左翼再一次詢問傭人:「張媽,夜哥哥回來了嗎?」
「沒有,左小姐。」傭人長歎一聲,轉身離去。
左翼看了一眼二樓的落地窗,那是她和夏夜的房間,承載著他們許多許多的歡樂,可是現在,她只能遠遠眺望,不能進去。
失望的轉身,垂頭走在回去的路上,兩旁的法國梧桐上飄下許多落葉,在左翼周圍優美的旋舞,可是它們的討好絲毫沒有引起左翼的注意,她一直垂著頭,垂頭眼,沮喪的向前走著,彷彿全世界都失去了顏色。
「嘟嘟——」車聲響起,左翼照慣例停下腳步,每天走到這個地方,聶焰的車就會準時到來。
「他還沒回來?」聶焰下車,伸出大掌穿插入左翼的長髮,憐憫的看著她。
聶焰從來沒有看見左翼這麼沮喪,這麼失落過,以前無論是什麼打擊,她都能很快挺過來,可是這一次,都三個多月了,她就像失去靈魂的軀殼,沒有一絲生機。
難道,對左翼來說,夏夜就真的那麼重要麼?重要到,相當於她的一切?
聶焰不知道,從前的左翼,就算遇到再多的痛苦,卻始終有一個堅強的後盾,那就是夏夜。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有夏夜為她頂著,所以,再大的困難,再艱難的挫折她都能挺過來,可是現在,失去了夏夜,她覺得天都要塌了,再也沒有人能夠為她遮風擋雨了。
在左翼心中,夏夜就是一個完美的象徵,正是因為有夏夜的存在,左翼才會無論經歷多少傷痛,都能保持一顆善良正直的心,因為夏夜讓她相信世界是有光明的。
可是,如果連夏夜都變了,這個世上唯一的一個天使都墜落了,那麼,哪裡還會有光明?
「上車吧,你媽咪在家等我們吃晚飯。」聶焰輕輕拉著左翼。
左翼坐上車,患得患失的問,「焰,你說夜哥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他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回來?他的手機也打不通,法國家裡的電話也沒有人接,我怎麼都聯繫不到他。怎麼會這樣?」
「翼……」
聶焰的話還沒說完,不遠處就傳來一陣轟隆聲響。
左翼渾身一震,條件反射般推開車門,瘋狂的向後院的坪場跑去,她知道,這個聲音意味著,夏夜回來了。
「翼,等一下。」聶焰下車追上去。
千餘米的距離,左翼卻覺得像是天涯海角般遙遠,她拚命跑著,用盡了全部的力氣,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坪場,她想要見到夏夜,她手中的報告單已經被她揣得皺皺巴巴,她緊緊揣著,似乎生怕那張單子被風吹跑。
終於來到坪場,遠遠的,左翼就看見一架鈦金色的私型直升機停在坪場,機身上金色的標誌象徵著夏夜的名號,穿著銀色飛行服的夏夜抱著頭盔走下來,氣宇軒昂,俊逸不凡,像個天使般燦爛惑人。
「夜哥哥——」左翼欣喜若狂的呼喊,急切的向夏夜跑去。
聽見這個聲音,看見這個身影,夏夜的腦海裡,又湧現夏雪那張蒼白得沒有一絲顏色的臉,現在,只要一想起左翼,他就會想起慘死的夏雪。
「夜哥哥,夜……」左翼摔倒在草坪上,今天下過陣雨,草坪有些滑,她跑得太快了。
夏夜的目光沒有在左翼身上停留片刻,哪怕一秒,他徑直向前走著,表情淡漠,目光冷若冰霜。
左翼從地上爬起來,撿起那張被泥土弄髒的證明單,快步向夏夜走去,她臉上是欣喜的表情,眼中是滿滿的期望,她相信,只要她告訴夜哥哥事實,她的夜哥哥一定會原諒她,一定會。
「夜哥哥……」左翼抓著證明單的手伸向夏夜,可是夏夜卻看都不看,逕直從她身邊走過去,彷彿她根本就不存在,彷彿她是隱形的。
左翼的心涼了一半,可是她還不死心,我那麼深的傷害了夜哥哥,夜哥哥生我的氣是很正常的。
「夜哥哥,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可是你得聽我解釋,我並沒有跟聶燃……」
左翼的話還沒說完就頓住,因為夏夜停下了腳步,她以為他動容了,便激動的跑到他面前,拿著證明單,用沙啞深沉的聲音說,「這是醫生給我開的證明單,我並沒有失身,那天……」
「我說過,不要讓外人闖進這裡,你們不知道怎麼做嗎?」夏夜冰冷的目光只在左翼身上停留了一秒,似乎她是一個卑賤的闖入者,應該快點將她清除出去。
「少爺,因為是左小姐,所以我們沒有阻止……」
「記住,這個女人,跟我夏夜,沒有任何一丁點的關係,以後,不要再給她任何特權。尤其,不要讓她出現在我的視線裡。」夏夜冷厲的對保鏢說完這順話,闊步離去。
「是!」
左翼愕然震住,她不敢相信,也不明白,為什麼夏夜知道她沒失身的事,還是不肯原諒她?
「左小姐請馬上離開。」保鏢拉著左翼。
「不,放開我。」左翼用力掙脫他們,跑過去拉著夏夜的手臂,用沙啞的聲音卑微的乞問,「夜哥哥,你真的不肯原諒我嗎?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夏夜轉過臉,冷漠的看著左翼,伸手,絕情的將她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扯下來,用一種憎惡的語氣緩緩說:「從你踏出訂婚殿堂的那一刻開始,就應該知道後果。是你自己選擇這條路,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不要再來糾纏我,我不想再看見你。」
左翼看著他冰冷的眼神,厭惡的表情,絕望的眼淚傾瀉而落,她痛苦的垂著頭,一語不發。
「左小姐,請離開吧。」保鏢再次拉著她。
「翼……」聶焰打退了兩個阻攔他的保鏢,衝了進來,將左翼護在懷中,轉眸憤怒的瞪著夏夜,「你怎麼能夠這麼絕情?你明明知道她是有苦衷的,那天晚上……」
「你算什麼東西,敢跟我這樣說話?」夏夜凌厲的盯著聶焰,「我告訴你,你們聶家的帳,我會一筆一筆慢慢跟你們算。回去告訴聶燃,讓他趁現在的機會好好享受生活,過不了多久,聶家破產,他身敗名裂,可就一無所有了。」
「你……」
「我們走吧。」
聶焰的怒吼被左翼平靜的打斷,她垂著眼睛,轉身離開,只是,在邁出三步的時候,突然又回頭,深深看著已向後院走去的夏夜的背影,淒涼的說……
「我以為……就算狂風暴雨也不會動搖我們的感情,我以為,夜哥哥會像我相信你一樣相信我,沒想到,在約定時限還沒到之前,僅用了一晚,聶燃一個陰謀詭計就完全打碎了這份八年的感情,原來,我們的感情,真的像聶燃說的那樣……易碎!」
聽見這席話,夏夜的腳步頓住,心不由得震了一下,可惜很快,他又抬步,絕情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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