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這樣安靜的看著他,靜靜的聽著他吹笛,似在聽一個千年神話的愛情故事,又像是聽他在訴說他對愛人痛徹心扉的愛與思念。
她不知道自己是被這樣的深情感動了,還是怎樣,總之是種感同身受的感覺,讓她,也去享受這種既痛且甜蜜的想念。
「小姐,你怎麼了?」銀鈴疑惑而不安的看著突然臉色蒼白,淚流滿面的蕭可君,從她醒那一刻,或者說,她在夢中脫口喊著「旭風,救我」那一刻起,就覺得她渾身不對勁,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好像沒有想起。自己,要不要把這事告訴給皇上呢?銀鈴心中思忖著。
蕭可君沒有看她,只是淡淡的輕聲說道,「無礙。」像是擔心驚擾了吹笛之人。
那邊,林旭風早就知道有人來了,而且不只是兩個人。但是,他沒有理會,他只想把這曲子吹完。應該是在這兒,他的君兒,終於對她動了心,所以,才會那樣癡癡的看著他,享受般的聽他吹笛。
曲終,林旭風收回清冷而迷茫的目光,轉頭,看見滿面清淚的蕭可君和銀鈴站在幾丈開外。是她,他猜對了。但,她終究不是他的君兒,雖然是同一個身體。可是,明明知道她不是,看到她,卻還是莫名的心痛著,難以割捨的痛,難以別開視線的注視著她。
他對她,淡淡的笑了笑。
只是一個笑,卻彷彿給了她抗衡天地的勇氣與力量。只是一瞬間的事,又覺全身輕鬆,沒了剛剛的沉重感。看到他,有種莫名的安心,是一種天地崩於瞬間也不用擔心的安全感。只是,他的笑,帶著讓她心如刀割的疏離與淡漠。
她擦了眼淚,走了過去,走到他身邊,坐下,淡淡一笑,說:「昨晚,謝謝你救了我。」
玉笛,拿在手中,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目光回到了前方,落在萬佛寺的小院落裡。他有些不安,他總覺得,再看她幾眼,他會淪陷——只因為她和君兒一模一樣的容貌嗎?
「不用。若不是昨晚的事,我也不會記起她,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林旭風語氣淡淡的。但蕭可君還是聽到了他聲音中微弱的顫抖。他想起了她,她好像有些高興,但為何,他對她是這樣的反應?她能感覺到,他對她,不似昨天的溫柔,彷彿,是在排斥,但又有些不捨。
「你想起了君君?」他們好像都是這樣叫「她」的。
「是君兒。」林旭風簡單的吐了三個字,但握著玉笛的手出賣了他內心的情感,手握的緊緊的掩飾他內心的疼痛,指節發白,恨不能將玉笛捏碎。
君兒?
這一聲輕喚,道盡了他的想念,訴盡了無止無盡的愛。
這一聲輕喚,似來自遙遠的天邊,似融了千年的情。
這一聲輕喚,讓她的心不停的抽搐著,好似在滴血。
難道,「她」也愛他如此之深,「她」都走了兩年了,為何還給她的靈魂裡留下了如此強烈的感受,讓她替「她」去心痛?
「她,叫你旭風?」好像已經肯定了,他知道,她不是「她」,只是佔用了「她」的軀殼而已。
她,只是隨口一問,卻讓身側的銀鈴忍不住微微抖動了雙肩,這不是她夢中喊出來的名字嗎?
旭風?有多久沒有聽到這兩個字了?聽到她這樣叫他,臉,白了,眸光黯了黯,緊抿著唇。
這一聲旭風,就如同君兒喚他時一樣,總是甜甜的,充滿了依賴。他以為,她走了,他再也聽不見了。
「全天下,只有她這樣叫我。」林旭風平靜的說道,側頭看著她,「你知道的,好像很多。」
蕭可君苦笑一下,說:「身體裡好像留了太多的記憶,讓我睡都睡不安穩。」
林旭風不解的看著她。
「是不是你們曾經來過這兒吹笛?是不是你曾在那個院子裡獨自喝酒?是不是有一個太監要殺她,你就像昨晚一樣,救了她?」蕭可君盡量語氣平和的說道。殊不知,她的內心一直翻騰著。
「你?」林旭風先是很驚詫的看著她,繼而又像了然一般。她也知道,「她」留下了太多記憶。但是,這也太多了吧?
「昨晚做夢了,夢見你們經歷過的一些事。是不是有些奇怪,她離開的這兩年,我的腦海中從來沒有過她的記憶,應該,就是遇到你之後,或者是昨晚之後,也許是同樣的經歷刺激了大腦,所以出現了一些類似的場景,瞭解了你們的過去。」蕭可君外頭看著他,苦澀的說:「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偷窺者。」
銀鈴在一旁聽得稀里糊塗的,他們說的「她」是誰?「她」的身體給她留了記憶,又是什麼意思?這事,太蹊蹺了,一定要跟皇上報告。
林旭風只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她有著說不出來的奇怪。
因為,她也在奇怪著。隱約的感覺到,這似乎,不僅是「她」留下的記憶那般簡單?
他的嘴角,掛著若隱若現的笑;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在疑惑,在詫異。他看著她,有一絲滿足與欣慰,又有一絲強迫自己的排斥。
腦海中,又快速的閃過一些畫面,她看的不太真切,但是卻可以肯定,畫面中那個總是一臉和風般的笑容的素衫男子,就是他——林旭風;她夢中,讓她看的心疼的模糊身影,也是他!
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她突然很迫切的想要知道什麼。
「林公子,可君還有事,告辭了。」蕭可君淡淡道,動作有些急的離開了。
銀鈴總算鬆了口氣。
林旭風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君兒,你真的離開了嗎?她,真的不是你嗎?為何,她給我的感覺同你一樣?君兒,如果你在,你答我一聲?
周圍,只有風,靜靜的吹著。
林旭風深索著眉頭,飛下山去。
剛剛回到寺廟中,就有人過來蕭可君旁邊,恭敬的行了禮,說:「啟稟娘娘,皇上今日有要事脫不開身,就不過來了。」
蕭可君點點頭,「知道了,你們好生伺候著皇上便是。」他不來,她求之不得呢!
支開了銀鈴,叫她去照看妍妍,自己則在寺廟裡,閒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