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只是很隨意的對陌生人的打個招呼,微笑之後,蕭可君的視線又落在懷中的小妍妍身上,看她張牙舞爪的嘿嘿的笑著。——那個男子,五官分明,已經不是用帥可以形容的了,她想說,那是一張很精緻的面容,他的笑很溫和,全身上下散發著瀟灑的氣息,也有睥睨天下的氣度,有一種陸然凱不及的灑脫。
見蕭可君和林旭風沒什麼特別的反應,陸然凱提起的心終於放下,緊繃的心弦也鬆弛了,緊握的雙拳也舒展開來。只是,林旭風怎麼又突然來到京城?他怎麼都沒得到消息?他會呆多久?一想到他可能待得久些,心又不安了。
而這邊,林旭風身旁的美麗女子——寧蘿卻放不開心,她小聲說了句,「公子,那位夫人的小孩很可愛。」她只是想說,蕭可君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沒想到陸然凱還真能耐,都和蕭可君有了孩子了。雖然她知道林旭風也忘了蕭可君,雖然她看到林旭風只是對蕭可君微笑,但他眼中不由自主的溫柔卻出賣了他的心,已經兩年了,他都忘了她了,為何再見她,他仍舊這般溫柔?
林旭風眸光一沉,冷冷的說了句:「你話太多了。」他也不知為何,看到那個女子,有種莫名的熟悉,看到她淺淺的笑容,莫名的心安,彷彿空虛了二十多年的心,突然間有了歸宿。
走在他們身後的一個黑衣男子,三十歲左右,面無表情,但眼光是柔和的,尤其是看到林旭風看向那夫人時的輕鬆與安心,便對蕭可君有了些好感,只是,為何那個看起來還很年輕的女子已經嫁人了?雖然不像寧蘿一樣漂亮,也不及公子身邊的其他一些女子美貌,但是看在眼裡,就是很舒服的感覺,可以讓人放鬆,讓人卸下所有負擔,忽略所有不快。若是她還沒有嫁人,若是可以和公子有一段糾纏,就好了。
林旭風隨意找了個座坐下了,寧蘿和黑衣男子——林醉分別在他左右側坐下了。點了茶,林旭風微微皺眉,一旁的陸然凱為何總是戒備的看著自己?
「公子,是不是這裡太吵了?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吧?」見他皺眉,寧蘿趕緊提議道。她恨不得現在就走,蕭可君在這裡,她的心就難以平復下來,雖然公子現在不記得,可不能保證哪天會記起所有,那個時候,以他的性格,就算蕭可君是皇貴妃,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帶走她。
「不必了。」林旭風淡淡的說道。
「可君,休息夠了,我們就走吧。」陸然凱盡量平靜的說道,但,連他自己,都能聽出其中的異樣,有憂心,有無法言喻的不安。
蕭可君抬眸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為何這麼快就要離開,但,還是點點頭。反正已經來坐過了,好像也沒有發生一些自己心中莫名的期待的事。
這邊,寧蘿看到蕭可君走了,鬆了口氣,林醉卻有些遺憾,而林旭風,只是淡淡的掃了眼,在蕭可君身上停留了片刻,迎上陸然凱怒瞪的目光——好像他會搶了他心愛的女子一樣,便收回目光。想想,覺得有些可笑,怎麼都沒想到一個皇帝竟會如此寵愛一個妃子,放下身段的去寵愛。那個女子容顏一般,竟會迷倒擁有三千佳麗的皇帝?但是,不可否認,那個女子的確有些特別,說不出哪兒不一樣,但就覺得芸芸眾生之中,他一定可以一眼就能認出她來,哪怕只是一個背影。
這世上,會有女子讓他留戀,讓他駐足嗎?——沒有,二十多年了,一個讓他掛心的女子都沒有。心中歎息一番,端起茶杯,放在唇畔,垂眸,愕然發現,小小的茶杯,半青的茶水上,驀然出現一張淺笑的容顏,淡淡的,卻讓人心醉,讓人的心無法自拔的淪陷。林旭風有些失神的看著水中的幻象,不過一面而已,他竟對她有這般深刻的印象?閉眼,小啜一口,又是一身一心的落寞惆悵。
回到馬車內,小妍妍大概玩的累了,竟睡著了。蕭可君抱著她,輕輕的拍著她。感覺得出,馬車內有種奇異的氣氛,有些壓抑,有些凝重,看到陸然凱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她也不想過問,他是皇帝,若是他想說,又怎會不說?若是在猶豫要不要說,那她就不應該問了,也許他不一定想說呢。
終於,陸然凱還是忍住了,沒有說。本來,也許她都不在意,若是自己多此一言,反而會引起她的好奇,說不定會想起什麼。
雖然一路很平穩,但到了萬佛寺的時候,蕭可君還是覺得自己累的腰酸背痛,古代什麼都好,就是交通工具太不方便了,平時都還不覺得,真要走遠路,鐵定累死。
銀鈴自覺地從她手中抱走了小妍妍,若要使等她說話,皇上肯定會降罪於她。
沒了小東西這個負荷,蕭可君伸展著胳膊,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太累人了,她寧願走路。
「舒服些沒?」陸然凱一邊問,一邊給她揉著肩,輸了些真氣給她。
雖然還是不習慣這樣的親暱,但不管怎樣,確實舒服多了,「好些了,我們進去吧。」
陸然凱笑了笑,本想牽著她的手,但想到這裡終究是佛門清修之地,還是注意些好,只好做罷。
提早就知道皇帝和皇貴妃要來,住持親自到寺門迎接。
「老衲拜見皇上。」了空平和的說道,不卑不亢。
「大師多禮了。」
只是,蕭可君看到住持,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他不就是醫院門口那位大師嗎?怎麼會在這兒?難道他也穿越了?
「多日不見,施主別來無恙?」了空笑容可掬的看著蕭可君。
「托大是洪福,一切安好。」蕭可君笑著說道,不管怎樣,都算是老熟人了,雖然只見過一面。
陸然凱的心又提上來了,她不是忘了所有,連林旭風都忘得一乾二淨了,為何,還記得了空?
「施主,裡面請。」了空的話及時將陸然凱拉回了現實。
*
進了佛堂,拜了佛之後,了空又親自帶他們去了廂房歇息。
了空前腳剛踏出門檻離開,蕭可君便對陸然凱說道:「皇上,我有事向大師請教。」也不等陸然凱有機會去阻止,快步跟了出去,留下一心不安的陸然凱,一臉的無可奈何。
「施主有何事請教?」站在院中,了空一臉祥和的看著眼前的女子。
「大師,莫非您也是穿越而來?」蕭可君直白的問道。
了空聽了這話,笑了,莫非,失了記憶之後,人也笨了?他記得,她上次可是直接問他她的父母可都還好,而現在,卻問……這個問題。「施主莫非忘了老衲說的話了?老衲既知施主必來這個世界,能夠穿梭於古今,也非難事。」
蕭可君愣了一下,啞然失笑,「對啊,我怎麼想的這般幼稚?大師,父母他們可都還好,古代的蕭可君去了現代,能適應那的生活嗎?」
了空也有些愣了,她以為她來了這兒,這兒的蕭可君便去了那兒?她的失憶症,還真不輕啊,皇上的心也真夠狠的!「施主大可不必擔憂。」
蕭可君放心的點點頭,又問:「對了,大師,您兩年前跟我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我要了卻什麼樣的一段情啊?」
「天機不可洩露,時候到了,施主自然就知道了。」
「還要到什麼時候啊?我都在這兒呆了兩年了,我好想爸爸媽媽,好想回家。」說著說著,蕭可君的聲音有些哽咽,眼中帶霧。不說還好,這一說,思念之情如蓄勢已久的火山,一爆發,便不可收拾。
了空看了眼她,又抬頭看著天空,良久,緩緩道:「快了。」說完,一陣沉默,沉默的讓人覺得詭異。
也許聽了這話,蕭可君有些安心了,也許見了空這般沉默,她不想再打擾,微微點頭,算是告別,便離開了。
「你跟住持大師請教什麼啊?」陸然凱有些擔憂的問,因為看到她雙眼通紅。
「沒什麼,問問我爹娘還安好。」蕭可君平淡的說道,心裡有些高興,她終於,快要離開了,但是對這個呆了兩年的世界,她好像一點留戀也沒有。
「你爹娘?」陸然凱很詫異,那也應該問他,怎麼會問一個和尚?
蕭可君歎了口氣,說:「皇上,我早就跟您說過了,我不是你以為的蕭可君,我的爹娘自然也不是她的爹娘了。」
陸然凱有些糊塗,什麼是她不是她,她的爹娘不是她的爹娘,這話,她已經說過幾次了,可是他都不明白。本想再問,但見蕭可君一臉疲乏之色,只好做罷,找個機會去問問住持,好像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