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可君看著蕭夢妍說道:「妍妍,你們先去前廳吧,讓思思先不要來,我有話要跟他說。」
蕭夢妍愣了一下,看她的神色,應該不會是說些讓陸然凱高興的事,但是看她堅定的神色,也只好點頭,同蕭振剛一起走了。
「你有什麼話竟要單獨跟我說?」蕭夢妍父女走了之後,陸然凱問道,心中暗自高興著。
蕭可君冷冷的看著他,說:「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我蕭家,至少我,蕭可君,不歡迎你們皇宮裡的人。」
「什麼意思?」陸然凱沉著臉問道。他以為,不過是拆散了蕭夢妍和田歌毅的婚事,把蕭夢妍許配給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而已,但至少,她可以衣食無憂的過完下半輩子。她至於這樣生氣?
「什麼意思?」蕭可君突然笑著重複了一遍,只是那笑容看起來極度悲哀,讓人心顫。儘管已經竭力平復自己的心情,但眼角還是滑過兩行淚,「不妨去問問你那慈祥的母后,她都做過什麼事吧。」
看到她無助的笑容,無助的淚,還有那句話,讓陸然凱整個心弦都緊繃起來,語塞,不知還可以說些什麼。難道真讓他猜中了,這幾日在萬佛寺母后有對付她?
「如果不是為了蕭家那些無辜的下人的性命,我是絕對不會讓妍妍嫁給陸然傑的。」蕭可君擦乾了淚,漠然的說道。在他面前,她不應該這樣脆弱。
「發生什麼事了?母后對你做過什麼?」陸然凱有些焦急的問。
蕭可君轉過身,看著院中的樹,神色悲哀的說:「知道我為什麼穿成這樣嗎?只是為了祭奠一個因為救了我的性命而犧牲掉自己的人。」她雖然不能對付太后,但是如果陸然凱真的在乎自己到會跟太后翻臉的話,那麼她心裡也會痛快些。對於太后來說,她在乎的,只有她的子女了吧!
似乎是心被針刺痛了一般,陸然凱皺著眉頭,心裡頭難過的很,她是他在乎的女子,而他的母后,難道真的要置她於死地?他不信!很難去相信。但是,她的神情卻告訴他,他不得不相信,如果不是母后要殺她,她怎會痛恨自己,痛恨皇室中人?
冷風輕輕的吹著,蕭可君本就單薄清瘦的身軀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她沒有再理會他,回了自己的房間,將門上了鎖。只是,關上門的剎那,心,又開始痛了,眼淚又淌了下來。靜靜的坐在地上,靠著門,無聲的哭泣著。
從處理完沈雪婷的後事之後,在林旭風面前,在蕭夢妍面前,她都一直裝著堅強,不想讓他們擔心。昨夜,是因為她知道林旭風一直在外面守著,她才強迫自己早早入睡。但是今天,當看到陸然凱站在自己面前時,那一幕幕又在自己重現,親眼看著樂喜的匕首刺進了娘的心臟,親耳聽到樂喜說「要是變了鬼,就找太后報仇吧」,她知道,要殺她的人是太后,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但她很清楚,太后是殺她娘的罪魁禍首……要她怎麼能忘記這鮮血淋淋的事實?要她如何像個沒事人一般去面對太后的子女?
站在屋外的陸然凱像是丟了魂一般,緊握雙拳,雙眼有些紅的看著縮成一團靠著門坐著的女子,不知該不該衝進去去安慰那個傷心的她。他武功不弱,就算蕭可君是無聲的哭,他也能聽到她的哭泣。雖然看不到她的淚,但那一滴滴水就像一根根的刺,一直紮著他的心。但是,想想也能知道,此時的她,是多麼不願意見到自己。
許久之後,等到蕭可君真的哭的沒聲了,陸然凱深吸一口氣,離開了。這件事,他必須搞清楚!
萬佛寺,太后的廂房。
她坐在軟榻上,看著對面臉上有隱約怒意的陸然凱。他的到來,確實在她意料之外,難道他已經這樣在乎蕭可君,要親自跑來興師問罪?
沉默了好一會兒,陸然凱開口問道:「母后,您對蕭可君做了什麼?」
太后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她最驕傲的兒子,果然被那個狐狸精迷住了。她閉上眼,過了好一會兒,睜開雙眼,說:「不過是個普通的官宦小姐,哀家有必要對她做什麼嗎?皇帝不顧祖宗禮法不辭辛勞的來這兒,就是問哀家這個問題嗎?」
陸然凱的臉更沉了,母后越是這樣說,就越代表她做過什麼!他強壓下心中的怒氣,問:「樂喜那個奴才呢?不在這兒伺候母后,躲哪兒去了?」
太后眼神忽的有些慌亂,只是一閃而過,卻沒有逃過陸然凱的眼。那個林旭風,下手果然重,那一掌,震得樂喜筋脈盡斷,骨頭都差點全碎了,現在都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她沉默了會兒,說:「他受了些風寒,哀家讓他歇息去了。」
「是嗎?他伺候母后這麼多年,現在竟然累倒,朕也該去看看他。」陸然凱說罷,就要往外走。他記得蕭可君說有人因為救她而失去性命,那麼動手的肯定就是會些武功的樂喜了。
「皇帝。」太后厲聲吼道,走了過去,站在他身邊,有些不甘的說:「難道皇帝竟要為了一個女子為難母后嗎?」
「是您先為難她的。」陸然凱想都沒想的說道。
「哈哈哈……」太后突然笑了起來,笑的很難過,「哀家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怎麼不明白?你忘了當年的泠妃了嗎?你忘了你父皇當年就是因為沉迷女色所以才過中年就駕崩了?」
陸然凱別過臉,說:「朕沒有忘記,朕喜歡蕭可君,朕要她做朕的妃,但朕不會因此誤了國事。」就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有些理解他的父皇了,他不是沉迷女色,只是因為對泠妃,不是一種單純的寵幸,而是皇宮中難得的愛。那麼他對蕭可君呢,是愛還是一時的喜歡?
「你以為就算哀家不對付她,她就會心甘情願的給你做妃嗎?她不僅把你迷住,還有林旭風!!」
林旭風?聽到這個名字,陸然凱的心驀然收緊,又是他!
見陸然凱沒有什麼反應,太后接著說道:「你以為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能鬥得過樂喜嗎?是林旭風,是林旭風突然出現救了她。誰都知道林旭風有多麼冷漠,難道是他會好心碰巧救了她嗎?」
陸然凱又握緊了雙拳,心中抑鬱難平,從一開始,他就應該知道的,他和蕭可君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他竟然忽略了。
太后不再說話,陸然凱想著心事,一時間房裡靜悄悄的,彷彿空氣都停滯了。
沉默之後,陸然凱開口,緩緩說道:「不管怎樣,朕都不許任何人傷害蕭可君。母后,這是第一次,朕希望這也是最後一次。兒臣先行告退,母后在這兒好好修生養性吧。」
陸然凱的身影剛剛消失在視野中,太后只覺得頭暈暈的,眼中的東西都搖搖晃晃,模糊不清,接著兩眼一黑,沒了意識……
「太后,太后,傳大夫,傳住持……」守候在一旁的太監宮女一擁而上,亂作一團地扶著太后,七嘴八舌的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