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煙詫異,預想中的關卡處應當是眾兵林立,以防人強行闖過才對,不想,守關的只有這對金童玉女。倏然看向滿月,發現她眼中有同樣的疑惑。
殊不知,閣樓之上,還有閣樓周圍,埋伏無窮,機關重重,來人安安分分的闖關則已,若想強闖,後果是只能後悔自己的作為。
往年也曾有自以為武功高強的人,無法過關,試圖強闖,結果葬身此處。自此以後,再也沒有人強闖了。
五人並肩站在閣外,與那兩人只有三步之遠。
「請聽題。」女子抬頭看風之夜一眼,被風之夜的俊美所驚,笑有些走樣,臉頰微微泛紅。
這時,一張字條在閣樓上飄下來,正落在女子身前的桌子上,女子拿過字條,念:「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這是一首詩的上半句,請在一刻鐘內接上下半句。」
原來,山王就在閣樓上,當有人來到關卡處時,她便將題寫在紙條上,由身邊手頭准的人丟給守關的人。
這事,人人皆知,但,四年了,誰也沒聽山王說過一句話,更沒有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
穆煙猛的一震,這首,放到千年後連小孩子也會背的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一股冷氣從穆煙腳下升起,有種無法說清的感覺,有種離奇的預感,素雅的人輕蹙眉,波瀾不驚的人臉色竟變得凝重。沒有人在意她的表情,因為除了她之外,即使是滿月也在凝神苦想那詩的下半句。
某時某刻,蘭偌閔微微一笑,這樣簡單的詩句,怎能難倒聰慧的美人?水波流轉的眼中閃過一抹亮光,蘭偌閔側目看向穆煙,心中有一抹竊笑:這個賤女人神色如此凝重,應當還沒想出來吧。於是朱唇輕啟,笑道:「花好月圓時,心中更惆悵。」
「姐姐對的好詩,你可以通關了。」少年笑指身後,示意蘭偌閔穿過閣樓,其實誰能通關不是他能決定,而是收到了山王的暗示。
蘭偌閔微笑站在風之夜身邊,眸光如水,並不過去,而是在等風之夜。
而風之夜用嘴角的弧度告訴她,他已胸有成竹,少女看過來,嘴在笑,心在跳:「這位公子應該也對出來了吧。」聲音也含著怯意。
「窗外風千里,河山萬年長。」風之夜薄唇一動,清揚說道。
「這位公子對的好,恭喜過關。」少年接著說,忽而看到穆煙,少年的心一動,這女子面含憂愁如此令人心憐,於是問:「這位姐姐想的怎麼樣了?」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穆煙隨口說出。
「好詩。」柔美的女子聲音來自閣樓上,若仔細去聽,還能聽出這話中有著一點點波動。
風之夜、風之沐和蘭偌閔同時向樓上望去,看到的只是閣樓的窗戶,但,驚訝的表情佈滿了這三個處變不驚的人的臉,因為知道,這話的主人定然是山王。
不過也是句平平無奇的詩而已,甚至未必有自己對的好,蘭偌閔暗想,可,憑什麼,她的詩就能得到山王的讚賞?
就連那對守關的那女也面露驚訝之色,山王說話,這是雲台山盛會舉辦以來的第一次。
然,只吝嗇的給出兩個字,便再也沒有了後文。
過了片刻,少女看向穆滿月,若論舞刀弄槍,這個調皮的女子還能勉強糊弄一番,但,對於吟詩作對,她可是一竅不通,正思量著如何應對,就聽少男笑道:「山王傳令,你們五人全部通關。」
滿月又驚又喜,挽住風之沐的手,而風之沐卻看向風之夜,兩人眼中閃著同樣的意外。山王放行,這樣的事,史無前例。
五人穿過閣樓,道路已經寬闊了許多,路邊百花爭艷,秋蝶飛舞,繁樹落葉,別有一番景象,可穆湮沒有一點賞景的心緒,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恨不得直接進入第二關,看看還會有什麼樣的「難題」。
走了許久,便到了半山腰。此時,舉目向上望去,已能看到山頂,一座高樓巍然立在山頂,那裡,就是雲台山聖地,山王的住所。雲台山中有許多院落,山上住有近千人,山腳的村莊中住有近兩千人,由於地勢險要,平素很少有人前來,而山上機關重重,外人來了,也只能在山下停留,貿然上山往往有生命危險。
是天公還是人為開鑿?山腰竟然現出一條大河,將前路全部擋住。大河寬過百米,水流平緩,緩緩流向山下。
河對岸,停著一排小舟,每條小舟上都有一個身披蓑衣頭戴斗笠樣子像是漁民的人安靜的坐著,全然感覺不到河對岸人們的焦急。
此時,河邊已經聚了數十人,有的席地而坐,有的搖扇吟詩,有的閉目養神,也有幾人聚在一起,聊些文人間的話題。山王還在第一關的關卡處,要等前來參加盛會的人過完第一關才會前來出題,無疑,這條河便是第二道關卡。
不時還有闖過第一關的人來到河邊,河邊的人越來越多,好在此地足夠寬敞,就算再來上百人也不會顯的擁擠。
當身穿粗布白衣的少年來到閣樓外時,少女的心幾乎要跳了出來,有那麼一段時間,呆呆的看著墨千羽失神,忘記了自己該幹什麼,在身邊少年的提醒下,她才恍然想起該說什麼:「公子請聽題。」竟然將墨千羽身邊的四個人全部忽略,話中意思,這題只是出給墨千羽的。
墨千羽輕輕的笑,清風吹過,有種令人入夢的恍然錯覺。
紙條飄落,少女念:「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請對出下闋。」
朱曉月、紫霖、墨千宗和宋萬愁立即凝神苦思。
而墨千羽的心卻猛的一震,脫口道:「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