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羽將穆煙放下,隨即轉身背對著穆煙。
穆煙愜意的笑:「我們都還活著。」
「風之夜會追來的,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裡。」墨千羽的聲音很輕。
輕的有點不對勁。
穆煙感覺到了墨千羽的輕微變化,驀地跨到墨千羽面前,看到了墨千羽嘴角的血跡,心如刀絞:「你受傷了?」
「一點輕傷而已,我們快走吧。」墨千羽壓抑著聲音不想把胸中淤積的血吐出來。
武功高手當把所有內力集中起來奮力一擊後,必須有片刻短暫的停頓調勻內息後才能繼續運功,若不然,內息就會淤塞,傷及自身。墨千羽擊向風之夜的那一掌是集平生之力,然而,之後沒有片刻停留就抱著穆煙繼續跑入了小林中,就這樣每多強行運功一秒內傷就加重一分,堅持到這時,內傷已經不輕了。
「好。」穆煙答應著,就往山上走。
可此時,墨千羽突然搖晃一下,倒在地上。穆湮沒來得及扶他,匆忙低身,去扶墨千羽。
「你傷的不輕。」穆煙擔憂而關切。
「姑娘……扶我坐起來。」墨千羽說話間,吐出一口血。
穆煙扶墨千羽坐定。墨千羽閉目,調勻了呼吸,凝神,運功療傷。
風之夜在林中追了一陣,卻見那個影一晃,不見了。停住,憤恨的光在藍眸中閃耀。
十條黑影在幽園居的夜空中穿梭,落入小林,站在風之夜周圍。
「王爺有什麼吩咐。」暗衛和天衛們躬身。
微微瞇起邪魅的眼睛,風之夜想起了那日去後山找穆煙的情景,猛的將長袖一揮:「跟我去後山。」
十一條影,鬼魅般向後山飛去。
調息片刻,墨千羽睜開雙眼,勾出一絲淡淡的笑:「走吧。」說完,站起來,身子還有些搖晃。
怕墨千羽再摔倒,穆煙貼近,扶住他的手臂。
又想起了在崖下被穆煙攙扶的情景,墨千羽不好意思的將視線移向樹木投在腳下的綽綽黑影,讓她攙扶著吧,因為這樣其實自己也很歡喜。
多巧合的一幕,兩次約會,受傷的都是自己,而且都要依靠穆煙攙扶,墨千羽笑笑:「姑娘見笑了。」
穆煙也笑:「你我都已如此熟悉,還何必說這些客氣話?」
「是我見外了。」墨千羽看向穆煙水汪汪的星眸,竟有種去親吻那雙眼睛的想法。
二人走出不遠,墨千羽突然停住,穆煙正要問,卻見墨千羽指指嘴巴,示意她不要出聲。
穆煙彷彿也感覺到了無形的殺氣,平靜而柔和的看著墨千羽,聽他指揮。生死,對墨千羽來說已是無謂,此刻有墨千羽在身邊,被他們找來了又怎樣?大不了死在一起罷了。
墨千羽指指右側一大片荒草叢,穆煙立時明白過來,和墨千羽相攜著走入草叢中,俯下身去。墨千羽神情緊張,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草叢外,感覺得到,殺氣正在接近。
而穆煙,微笑著欣賞著墨千羽的臉,感應著墨千羽體溫,享受著心底蕩起的一波又一波的幸福——墨千羽此時或許不曾意識到,自己正將穆煙緊緊摟在懷裡,彷彿在保護著自己生命中最疼愛、最珍貴、最捨不得的東西。
頎長的影飄到墨千羽方才運功調息的地方時突然停住,風之夜嗅到了空氣裡那股淡淡的,幾乎不能被察覺的血腥味。
緊隨身後的十個人蝙蝠一般降落在他左右,無聲無息。
風之夜俯身,看到地上枯枝敗葉上的血跡,邪魅的光掠過藍瞳,薄唇開啟:「血還未干,他們走不遠的。」風之夜的嘴角不意間泛開一個邪邪的笑:那個該死的傢伙內傷不輕,絕對跑不出這個後山。
「分頭去追。」風之夜倏然起身,補充道:「見到那男的,格殺勿論,王妃,抓活的。」說完,翩然飛起,向前方追去。
那十人如影一般,向不同方向奔去。
雖然意識到墨千羽走不遠,這些身經百戰的人中卻還是沒有人想到他就藏在不到三十步遠外的草叢中。甚至有一名天衛在墨千羽頭頂不到一尺的地方飛躍過去。
等他們離開好久,墨千羽才長舒一口氣,也是這時,才發現自己正緊緊的抱著穆煙,鬆開時,墨千羽的臉有些熱:「不出多時,他們就會發現不對,必然會再回來。」
「那……我們快跑。」穆煙扶著墨千羽站起來,習慣性的拉住他的手。
墨千羽颯然一笑:「能跑到哪裡去,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穆煙眼前突然一亮,突然對著一片夜色喊:「師父……師父……」
墨千羽沒有想到穆煙會突然有此之舉,大驚失色:她的聲音反而暴露了目標,恐怕他們要回來了。
這時,一條白影從一棵大樹後飄了出來,如同一艘吃飽了風的帆船,向墨千羽和穆煙的方向疾駛過來。
想不到回來的這樣快,墨千羽心裡一冷,握緊拳頭,強忍著胸口的痛楚提氣一股內力。然,當那白影飄到近前站定時,墨千羽的拳頭立刻鬆懈,竟然是她——那次在這山上遇見的那個婦人。
方玉錦見了穆煙和墨千羽緊緊挨著,還拉著手,一對甜蜜情侶的樣子,一時間竟然愣住,片刻後,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煙兒,羽兒,你們……」
「師父,救我們。」穆煙來不及深思方玉錦的話,就焦急的懇求。
「隨我來。」
方玉錦意識到事情的緊迫性,一手扶著墨千羽,一手拉住穆煙,彷彿提著兩棵輕輕的小草,幾起幾落就回到那棵樹下,俯身,在樹根處摸索一陣,不知道觸動了什麼機關。樹旁,竟然悄無聲息的現出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大洞。
方玉錦分別將穆煙和墨千羽扔入洞中,隨後自己跳下去。
在她跳下後不久,那個大洞又自行合攏,與周圍的土地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若是有人走到這裡,就算仔細的端詳也絕對不會發現任何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