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去了,片刻,帶了另兩個人回來。其中一人,衣襟飄飄,清瘦俊朗,正是王朗。王朗身邊那一個人,長髮披肩,面如冠玉,鼻樑高挺、目光如炬,雖然這人已有五六十歲年紀,但他面部皮膚依舊白而泛著光澤。他,身材魁梧、神情莊重,雖然一身黎民百姓的淳樸著裝,但他平平往那一站就有著如山般屹立不倒的氣勢。
這人,絕非常人。藍眸中有一道光劃過,風之夜猜測著男子的身份。
「參見王爺。」王朗躬身,顯然是受過重傷的,彎腰的動作也很遲緩。
「免了。」風之夜指指身邊和對面的座位:「你們坐下說話吧。」
王朗看看座位,對那男子說:「王爺讓坐,就坐下吧。」聲音很是客氣。
男子沉聲說:「也好。」說完便在風之夜對面坐下,等他坐下後,王朗才坐在風之夜身邊的椅子上。
黑衣男子此時說道:「王爺,沒屬下的事,我先退下了。」
「去吧。」
黑衣男子飄去。
風之夜拿過茶碗,無聲無息的為男子倒一碗茶,寂靜,只有茶水流淌的聲音。
「請。」風之夜言簡意賅。
男子端起茶碗,飲盡,說聲:「謝。」亦是惜字如金。
這個險惡的世道,人人都抱著防人之心,出門在外,吃飯喝水甚至是睡覺時都要提高警惕萬分小心,往往別人敬茶敬酒,未必安了好心,都要防著酒中、茶中是不是下了毒。而,男子竟然毫不猶豫的將風之夜倒的茶喝了,這樣的膽識、這樣的魄力,更說明他不是平常之人。
風之夜邪魅的笑,眼光投向男子,男子也看過來,不迴避風之夜的眼光。
「王爺,我在星渺國遭到追殺,幸得他相救。」一語打破沉寂。
「嗯,你是星渺國的人?」風之夜問。
「是。」男子答,臉上始終帶著與生俱來的威嚴。
這時,王朗插言:「王爺,他就是星渺國前代的皇帝,蕭劍平。」
風之夜吃驚:「前代皇帝?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星渺國是一個謎,星渺國的國君更是一個謎。所以,蕭劍平這個名字,風之夜沒有聽過,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王朗說的是事實。
「若是相信我的身份,這事不妨聽我來說。」蕭劍平(還記得為千羽而死的嫣然嗎,他就是嫣然的父親。)沉聲說。
風之夜又給蕭劍平倒碗茶:「我倒要聽聽。」
蕭劍平看也不看那碗茶一眼,聲音依舊很沉:「早在一年前,星渺國的皇宮就被龍騰山莊攻佔了,如今,統治星渺國的是龍騰山莊的人。」又想起了那個腥風血雨、家破人亡的日子,一年了,躲在鄉間,那些恨,日夜纏繞,往昔笑口常開的人已變得冷如冰霜。
風之夜陡然變色,驚的不能說話。
「龍騰山莊的力量足以抵得上一個國家,他們攻佔星渺國的意圖,風王爺想必也能想到。」低沉的聲音道破風之夜的不安。
藍眸中閃過一絲不安:「你是說,下一步他們會對我滄瀾國不利?」
「攻下滄瀾國、月堯國,兼併天下才是他們的野心。」蕭劍平眼中射出一道凌厲的光。
「若真是那樣,這一年怎麼不見他們有任何異動?」一個個念頭在腦海中閃動著,風之夜瞇起絕美的眼瞳。
蕭劍平目光如炬:「自然是在暗中招兵買馬、籌備軍資,到了時機適宜時,大兵前來,勢必一發不可收拾。」
「哦?以你的意思,該當如何?」風之夜心裡隱隱擔憂著。
「趁他們大勢未成,發兵星渺國,先發制人!」蕭劍平聲音如劍斬。
風之夜品一口茶,玩味的笑:「我怎麼知道你這樣說是不是想說動我,藉著我們滄瀾國的兵力幫你報滅國之仇?」
「哈哈哈……我對他們恨之入骨,當然希望他們早日滅亡。不錯,我的確是想藉著你們的兵力報仇。」
眼中驟然劃過一道驚異的光,風之夜勾著嘴角:「你竟然肯承認。」
「既然人之常情,為什麼不能承認?況且,如果王爺聽我之言,才能保住滄瀾國。」蕭劍平看著風之夜的臉,雖然一直面不改色,但第一眼看見他時,已被他的美震驚。
「他們若敢來犯,以我滄瀾國的兵力,豈能擋他不住?你的話未免說的太言過其實了。」風之夜眼中掠過一抹不悅。
蕭劍平搖頭,聲色俱厲:「當年我星渺國的皇宮也是守衛的密不透風,卻也被那些江湖中人一日攻破。他們的勢力,遠遠超出你的估量,若不聽我言,星渺國的昨日,就是你滄瀾國的今日。」
「你可是在詛咒我滄瀾國?!」風之夜拍案而起。
「王爺息怒,蕭大哥說話有些過了,王爺不要見怪。」王朗立時起身,代蕭劍平賠罪。
風之夜擺手,聲音沒有溫度:「先在夜王府住下吧,容我再想想。」
「請三思。」蕭劍平說完便和王朗下去。
自然是要三思的,蕭劍平的話令風之夜久久不能平靜。慵懶的躺在竹椅上,無心喝茶,「龍騰山莊」、「星渺國」這兩個名字在腦海中反覆旋轉著,這件事,該不該告訴沐哥?猛的,一張俊美之極的臉浮在眼前,是那個與穆煙約會的男子,他難道與龍騰山莊有著什麼關係?他接近穆煙是否有著某種難以捉摸的陰謀?無數的疑問在風之夜心中糾結著,這個無比聰明的人,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頭腦竟然不夠用。
……
「去陶然閣嗎,小姐?」冬菊攙扶著蘭偌閔,輕聲問。
蘭偌閔輕輕搖頭:「回醉心居。」已將臉上的茶水和淚水擦去,但擦不去憔悴的顏色,妝也被毀了,此時的蘭偌閔,如同雨打的芭蕉,可憐楚楚。
「是,小姐。」冬菊答應著,扶著蘭偌閔向醉心居的方向走。不理解,這個時候,正好是去向王爺哭訴的絕好時機啊,怎麼蘭偌閔像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