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紅一藍兩條身影緩緩移動到門前,穿紅衣的是冬菊,穿藍衣的正是蘭偌閔。
這個女人來幽園居做什麼?穆煙面無表情的看向蘭偌閔:還是往日那般美得像世間最艷麗、最高貴的紅牡丹,還是那精細的化妝、精緻的梳理、講究的穿著,那婀娜身姿、如水肌膚和如玉風骨,讓人見了禁不住就想對她疼憐呵護。
好一個絕世美女!看她,絕對是眼睛的極大享受,然而,為何穆煙每次見她,心裡總有種不安的感覺,不安……甚至有些怕。
怕蘭偌閔深藏在心裡的那把無比鋒利卻無法看見的刀。
「怎麼都不說話?」蘭偌閔掃穆煙一眼,緊接著,轉明眸,秋水般的眼光在梅兒和松小鶴身上掠過。
「奴婢給王妃行禮了。」梅兒和鶴兒這才想起給蘭偌閔行禮。
「呵呵……行禮就免了。」蘭偌閔面含三分笑,將目光轉向穆煙:「穆姐姐不請我到屋裡坐坐嗎?」
出於對來客應有的禮貌,穆煙站起來,不能像蘭偌閔那樣裝出一副笑臉,只能保持著那份淡漠:「進來坐吧,蘭妹妹怎麼想起到幽園居來了?」
「在醉心居中,整天見那些丫鬟下人們走來走去的,心悶的很,過來找穆姐姐說說話。」冬菊扶著蘭偌閔走到門檻處,到了門檻處時,蘭偌閔誇張的將手放在還沒見隆起的腹部上,極盡小心的跨過門檻,好像一不小心,就驚到了她肚子裡的娃。
來找自己說話?真是個天大的笑話。穆煙不讓眼底那抹嘲諷流露出來:「梅兒,去沏壺茶來,鶴兒,給蘭王妃搬張椅子。」
「是,小姐。」梅兒和松小鶴同時應聲。
蘭偌閔俏臉含笑,目光瞟向正在往桌邊搬椅子的鶴兒,心裡嘲笑:來了客人,這不懂事的臭丫頭還要這個賤女人安排才知道幹活,真是太沒規矩了。
冬菊扶蘭偌閔坐下,然後站在一旁,事先被蘭偌閔叮囑過不能多說話,所以乾脆一聲不吭。
「穆姐姐還愛讀書嗎?」蘭偌閔看到桌上那本書卷。
穆煙淡淡的回答:「打發一下時間而已。」與蘭偌閔對面坐著,感覺十分不舒服,知道蘭偌閔笑裡藏刀,也知道她來的目的絕非出於好意,但,自己也總不能撕破臉皮,請她離開。
「穆姐姐能給我講講那幾天的經歷嗎?」蘭偌閔話鋒一轉。
原來是為這事來的!穆煙暗笑,卻裝作不知:「什麼經歷?」
這時,梅兒沏了茶來,給穆煙和蘭偌閔各倒一碗茶,然後站在穆煙一旁。
「穆姐姐說被強匪囚禁了幾天,最終逃了出來,那幾天的經歷,一定很離奇吧。」蘭偌閔的笑木木的,眼中放出的光分明在說,她不信。
「我說了你也不會信,不是?」穆煙乾脆將話挑明,也省的與蘭偌閔多費口舌。她來問這個又有何用?問明了真相去告訴風之夜?可,那些事,又怎會對她說?況且,風之夜也是知道的,這個謊言,根本就沒有人相信過。又是何苦?這個執著的女人,難道只是為了抓緊風之夜的心?穆煙突然為蘭偌閔感到可悲。
「你在說謊!」蘭偌閔突然瞪起眼睛。
穆煙淡淡的笑,是在說謊,所以不想解釋。
「你根本就沒有遇到劫匪,你分明是跑出去與野男人約會了!」蘭偌閔突然變得激動。
對蘭偌閔態度突然的轉變,梅兒、鶴兒都吃了一驚,而冬菊則顯得非常鎮定。
「王妃說話請自重!」穆煙冷冷的看向蘭偌閔,本來不打算跟她動怒,但,她無意間的言語竟把墨千羽說成了「野男人」,這,穆煙不能忍受。
「哈哈,被我說中了吧,你這個賤女人,竟然背著王爺出去偷男人,王爺不寵幸你,你寂寞難耐是嗎?」蘭偌閔憋的臉都紅了,怨氣,在心裡積了很久了,穆煙回來後,風之夜竟然沒有去醉心居看過她,她不知道風之夜是在閉關療傷,卻將怨恨全轉移到穆煙身上,今天來找穆煙,就是把新仇舊恨一併算個清楚。
「寂寞難耐?偷男人?哈哈……」多大的笑話,穆煙忍不住笑出聲來。的確,時常在想著墨千羽,甚至,有時也想過與他卿卿我我,但就是只有一個人時,只稍微有點非分之想也會羞的面紅耳赤,寂寞難耐與自己毫不沾邊,至於偷男人,自己連男女之事都未曾經歷過,何談偷男人?
為何要任你欺凌?一股倔強的氣息湧上來,終於不想再忍耐,穆煙反唇相譏:「寂寞難耐,偷男人的是你吧?」
穆煙完全不經意的話,卻像一根毒針準確無誤的刺到了蘭偌閔最敏感的神經上,美人先是一愣,然後徹底失控,破口大罵:「你這個不得好死的賤婆娘,不辭而別,害的王爺為了找你受了重傷,還有臉回來。你算個什麼東西,只不過是個掛牌的王妃而已,在夜王府,你連個下人都不如!」
穆煙呆住,不是不想反駁,可,她說的哪裡不對?是啊,自己只是一個掛牌王妃,又哪裡來的地位?可,不是一直沒有把這些當回事嗎?怎麼這時怎麼會傷懷了?人,真是種奇怪的動物。
蘭偌閔越說越激動,竟然站起來,指著穆煙罵:「賤貨,你有什麼?論美貌,你不如我,論才華,你更不如我?你憑什麼讓王爺為你受傷?你在王爺眼裡連個屁都不如,如果不是依仗你家的勢力,王爺早就把你這個爛女人休了。」
「蘭偌閔,你該閉嘴了。」穆煙面無表情,但,腦袋怎麼發懵?不是聽不慣蘭偌閔的污言穢語,而是想起了那晚風之夜為自己受傷的情景。憑什麼讓他為自己受傷?穆煙也在問自己。
「啪」的一聲,蘭偌閔的一巴掌打過來,在穆煙臉上留下一條血紅的印記。
「該閉嘴的應該是你,夜王府沒有你說話的份兒!」蘭偌閔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