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滿俊甚至懷疑自己看得錯了,風之夜面帶微笑,看似自然的挽著穆煙的手臂,冰藍的眸中還隱隱有寵溺溢出,那些風之夜不寵王妃的傳聞,好像都是對事實的極大歪曲。
走近,敢在禮數之前,風之沐微笑擺手,示意免禮。
「妹妹氣色看起來不太好。」穆滿俊蹙眉,問完穆煙就立即將視線轉向風之夜。
眨明眸,風之夜略有深意的笑:「王妃一夜未睡,氣色當然不會好。」說罷,斜睨穆煙,眼角蕩出的是一道意味深刻的流波。
只想一個開頭,便迅速將昨晚與那妖孽的事屏蔽在思緒以外,穆煙笑看滿俊:「哥哥,知道妹妹今天要嫁過來,煙兒激動的一夜沒合眼呢。」面對穆滿俊時,穆煙才能笑的這樣燦爛,心事在這時全部被拋卻,漂浮不定的心也有了停泊的港灣。
「哦,原來如此,我昨晚也是沒睡好的。」穆滿俊臉上有了笑意。
穆煙走到穆滿俊身邊,與他邊走邊聊。風之沐和風之夜跟在兩旁,就像兩個隨從。
不多時,已經到了宮門處。
「妹妹多保重,明日,我再去夜王府看你。」穆滿俊神秘的笑。
穆煙想問為何要千里迢迢的趕回去,明日卻再奔波回來,但穆滿俊已同風之沐和風之夜告別。臨走時,只留給穆煙一個神秘而關切的笑。
目送送親的隊伍遠去,風之沐笑容如月光:「賢弟,弟妹,你們此時速速回府,準備明日接應糧食。我明日也會去夜王府。」
「哥哥什麼意思?」風之夜嘴角勾著那抹不羈的弧度。
「月堯國答應借我們的十二萬石糧食,明日就能送到,月堯國離你府上近,我已與送糧官商議好將糧食暫存在你府中,他日發放天下,也直接從夜王府發送。」
「也好。」風之夜點頭答應,當時,便傳來同來的隨從和馬伕,上車向夜王府趕。
夕陽紅光,照的馬車紅燦燦的,離夜王府還有十多里路,恐怕回去時,天就大黑了。
後日,便是與墨千羽的約會之日。穆煙平靜的坐著,心裡卻琢磨著如何赴約:如果回到夜王府,再出來可就難了,不如趁現在……
「停車!」穆煙大叫。
索性馬伕很聽話,忙勒馬,車停下。
正在犯困的風之夜驀然被驚醒,眼帶怒意看穆煙,不說話,卻是在質問。
「人有三急,還要本姑娘憋死不成?」對這個妖孽,可不能示弱。
馬伕回頭,想驗證一下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若是沒聽錯,那,有人對王爺這樣說話,後果,恐是吉凶未卜。
慵懶的舒展身軀,風之夜整個前胸幾乎都貼到了穆煙身上:「去。」手指一彈,車簾全部掀開,秀指順勢指向路邊一處茂密小林。
穆煙欣喜,一把將風之夜推開,一躍跳下馬車,鑽入樹林。
快步跑,跑的越遠越好,哪怕在這荒郊野嶺中露宿一夜、與豺狼為伴。
可,眼前突然有影子一閃,穆煙剎不住腳,整個身軀結結實實的撞在面前一個健碩的身軀上。
險些跌倒,額頭生疼,穆煙怒罵:「不長眼了你!沒看見本……」抬頭間,硬生生將後話噎回去,竟是那妖孽。
被撞了這麼一下,他竟然還像塊石頭一樣紋絲不動,他自然不痛,不然怎麼還玩味十足的笑:「還要跑到十里之外解決?」
「關你什麼事?本姑娘愛去哪去哪?」穆湮沒底氣的狡辯。
「忘了明天你哥哥要去夜王府?就這樣跑掉?」藍眸閃動間,已看透穆煙的動機。
穆煙還要硬著頭皮狡辯:「本姑娘當然是要跑遠點,要不然怎麼好意思?」不再淡然,臉上竟不自覺的多了幾分撒嬌的怯弱表情。
風之夜的笑竟然僵住,視線停駐在穆煙臉上,多少天了,第一次見到這女人如此神態,倒有些意思。
穆煙先是被看得不好意思,隨即意識到自己失態,匆匆在臉上擺出一副淡漠神情,琢磨著如何繼續辯解,清韻的話語已在風之夜口中拋出:「這裡也夠遠了,就在這裡了。」手一揮,指指腳下。
淡漠的表情迅即走樣,穆煙奇異的表情無法用言語形容。這妖孽,這樣的話都能說出來,是在開玩笑?而看那嚴肅的表情,的確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快點,本王可沒那許多耐心。」風之夜冷冷的向前跨一步,目光如刀鋒,仿似穆煙不乖乖的從命,他就會霸道的幫她解衣——用他的方式幫她解決。
「好,好,你轉身。」穆煙明智的妥協。
邪魅的光掠過藍瞳,風之夜和藹的笑:「可別想耍花招。」轉身,背對穆煙負手而立。
知道這妖孽的笑越是和藹,越是暗藏危險。穆煙暗自歎息間,一個邪惡的念頭猛的閃過腦海,好想背後衝上去,來個攻其不備,一拳將他擊昏。
然,怎麼能做這種事?只好走出幾步,輕輕的解衣,面紅耳赤、心驚膽戰,生怕風之夜突然回頭,終於了事,穆煙迅速繫好繫帶,暗舒一口氣,那傢伙猛的回過頭來,冷冰冰吐出一個字:「走。」
紅暈還沒在臉上褪去,穆煙的胳膊已經被風之夜狠狠抓住,強行托著向回走。
……
黃昏,將山野塗上一層淡紅顏色。
歸途山,葬了多少人?紫霖已經醒來,雙目已紅腫,還有些恍惚,有墨千羽陪在身邊,算是慰藉,少年口中不時傳來的咳嗽,是她唯一能感覺到的心跳。
該安慰,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墨千羽只能將手輕輕搭在紫霖肩頭,誠摯的說:「逝者已去,你需要好好活著。」
大串淚珠還是流下來,墨千羽沒有隔閡的靠近,令她冰冷的心中燒起一團暖暖的火。
樹葉旋轉著落下,貼著臉頰,粘在衣上。黑衣男子,隨風而來,站在墨千羽面前,抱拳不語。
墨千羽揮手,男子開口:「莊主,江少長傳來消息,明日月堯國將運糧十二萬石到滄瀾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