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煙想著,擔憂的目光無意的落在林樂兮身上,還有這個皇后,表面雖然端莊和藹,誰又知道她內心是不是與蘭偌閔一樣的藏滿毒針?
「滿月妹妹是要做皇兄的貴妃嗎?」穆煙極力保持著淡定,雖然與滿月只相處了不長的時間,但一來對滿月那種精靈活潑卻也天真可愛的人有種骨子裡的喜歡,二來,這個身體與滿月有相同的血脈,所以,對她的姐妹之情並不比前世的穆煙淡多少。
震驚隱藏在風之沐的笑中:「正是。」這件事,之前他只對林樂兮說起過,就連風之夜也是第一次聽到,可是,她怎麼會知道自己要將那個素未謀面的姑娘娶來做貴妃?拿過酒壺,倒酒間,已清楚:是了,定是她的家人給她送來了音信。酒滿杯,年頭驀地又是一閃:不對,她聽到這消息時那鎮靜的表情說明她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消息,難道她真的過人之智?
穆煙淡淡笑著點頭,貴妃也好,若是當了皇后,反成眾矢之的。此時,她的想法竟與穆向楚的初衷不謀而合。
恍然間,酒已從杯中溢出,流在桌上,淌到手邊,濕了衣襟,風之沐才恍然清醒。對這個山崩地裂也能鎮靜自若的人來說,這樣的失態,實在是少見。
所以風之夜笑,仿似在毫不留情的嘲笑哥哥做出這樣的蠢事:「其實皇兄不必如此疑惑?」
風之沐笑,可那笑不再那樣暖,而是多了許多不自然的意味,想問風之夜,卻看到林樂兮正深情款款看風之夜的眼光。心,一震:她怎能這樣看夜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眼,再看林樂兮,才發現林樂兮的眼光已轉向自己,還是那樣的深情款款。釋然,也許是剛才自己看的角度不對,其實,林樂兮方才看的就是自己。
心中暗自責備自己多疑,怎麼能懷疑兮兒?難道是因為自己對煙兒有著超乎了對弟妹的那種情意才會懷疑自己心愛的兮兒對自己的弟弟也有著那樣的情意?那,自己未免太過小人之心了!毫不留情的斥責自己,只因,不想令自己行事做人有絲毫的不正之處。
「穆滿月能嫁過來,定然不能當皇后,而,衝著穆家的勢力和穆王妃的顏面,自然是要嫁做王妃的。這事,稍有點頭腦的人都能猜到的,所以,嬪妃能猜到這事,皇兄大可不必疑惑。」風之夜笑,深邃的眼眸似是將一切都看透。借糧、娶親,將這兩件事聯繫起來,這個世間少有的聰明男子,已將風之沐在月堯國時的事猜了個大概。
月眉挑動,清眸一眨,穆煙不得不再次對風之夜另眼相看:這個看似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傢伙,竟是在眨眼間將人心都看透,雖然言辭間還不忘對自己諷刺一番,可,世間,有幾人有這樣洞察一切的眼力?
可,為何,他卻不能將蘭偌閔看透?是蘭偌閔的偽裝太好?可,蘭偌閔對他也是真心真意,又有什麼需要偽裝的?穆煙的頭腦亂成一團,耳中,彷彿有一個聲嘶力竭的聲音在提醒自己要淡定,然,無用的,還好……還好,想要放棄時,又想起了那個叫墨千羽的人。
「哈哈哈哈……賢弟和弟妹都是絕頂聰慧之人,午後無事,便由兮兒帶著你們在皇宮四處逛逛,如何?」笑容有時會變,不變的是那好男兒才有的爽朗。
「臣妾遵旨。」林樂兮順從的答應,心裡卻有些小想法:若能單獨與風之夜遊皇宮該是多好的事,有那個女人,真是掃興。
「臣弟對皇宮熟的很,由我帶著我的愛妃將皇宮逛上一圈就是,不用勞煩皇后了。」風之夜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潑到林樂兮臉上。一個「愛妃」叫的親切而突出,在挑弄穆煙,也有意在風之沐面前故意顯弄「恩愛」。
「也好……」風之沐無奈的笑,對這個弟弟,還有什麼辦法?
酒足飯飽後,風之沐便帶上聘禮由隨從護送著出了皇宮。
風之夜便繼續由穆煙「挽著」在皇宮中遊玩。原來,前世穆煙雖然嫁到夜王府一年有餘,風之夜對她不理不睬,曾多次帶蘭偌閔進宮,卻從未帶穆煙來過一次,風之沐說讓林樂兮帶著他們逛皇宮,本意就是讓穆煙見見皇宮的全貌。
……
石砌的小爐中,只填幾根樹枝,火徐徐的燒。奇香自紫砂鍋中幽幽飄出,水已沸,但還須用小火熬上半個時辰,千年人參的藥效才會被溶解。
坐在爐前小凳上,呆呆看著那幾縷跳躍的火苗,紫霖的腦袋裡亂亂的。腿有些暖,只是爐火的溫度,心卻冷。
「咳咳……」咳聲是故意發出,意在提醒紫霖他的到來。
紫霖轉身:「爹爹,你怎麼又出門了?」
「少莊主來找你了?」紫揚問。
「是。莊主托我照顧一個妹妹。」話出口,才發覺自己竟不自覺的稱起朱曉月妹妹來了?
「哦?」紫揚蹙眉,近來墨千羽實在是有些反常,往常很少光顧莊主樓,今天卻兩次前來,而且,老莊主靈堂安放的房中還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大窟窿,難道是,他發現了什麼。
紫霖關切:「爹爹面色不太好,快回房休息吧。」說完,往爐中添上兩塊柴後就去攙扶紫揚。
「爹爹還沒到不能自己走路的時候。」像是在責備,但還是露出一個欣慰的笑。紫霖娘艱難生下紫霖後的第二天便辭世,沒有母愛,紫霖卻並非一個命苦的孩子,父親給予她的愛,足以令她覺得消受不盡。
那時年幼,尚且懵懂,紫霖卻已知道疼爹爹。那也是紫揚最大的慰藉,沒有續絃,為了死去的愛人,也為了女兒紫霖。
不平的眉頭沒有舒展多久,又重新皺起:「你發現莊主有什麼反常的地方嗎?」
「這倒沒有。」紫霖面色素然,一貫的冷冰冰的,多留一秒也不願,多近一分也不想,真倒希望他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