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水,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向著遠方流逝,等到楚香兒的風寒絲毫沒有減退的跡象,反而咳中帶血的時候,太醫院裡才呈報給了當今皇上鄭烊。
此時已經和服藥的時間相隔了一個月有餘。
楚香兒對藥效如此之好頗感意外,更知道自己能下床的時間已經不多,便交代了小雙兒扶著她到處走走。自然,走多了幾步便咳了個半死,嚇壞了一干宮女、太監。
「娘娘,您還是回去歇息吧,外面兒風大,您的身子才好了一點兒,可經不起這麼折騰!」小雙兒一邊輕拍著她的背,一邊擔憂地說道。
對上那幾乎快要哭出來的小臉兒,楚香兒費力地撤出了一個微笑。
真是好不容易啊!終於找到了個真正關心自己的人。也不枉她在架空世界混了一回。
「別擔心,本宮不會這麼早死!」
最起碼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不是嗎?歐陽霜這一招可真是絕了,讓身邊的人眼睜睜看著她憔悴下去,一點一滴見證著她的死亡,那就不會有任何人懷疑她即將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更不會再有人記得她了。
「娘娘,要不要……」小雙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要什麼?」楚香兒無精打采地坐在涼亭內的躺椅之上,有點兒聽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要什麼?不要什麼?可別讓她再喝什麼天山雪蓮,萬年人參了。
現在只要一想到那個味兒,她就恨不得把自己五臟六腑裡的東西統統吐個乾淨。
「……娘娘,要不要雙兒去求皇上來咱們彩櫻宮看看,現在整個後宮之中都是雨露均沾,可單單娘娘這兒裡,皇上已經許久都沒來過了。要是得知娘娘生病,皇上一定會前來探病的!」她小心翼翼地說著,一邊兒說還一邊兒不住看我的反應。
「你是想說,只要本宮利用生病的身子去搖尾乞憐,就能換回皇上的寵愛了?」楚香兒的語氣轉冷,神色不快。
小雙兒立馬兒跪了下來,眼淚霹靂啪啦地掉了起來。
「娘娘,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看著娘娘夜夜望著燭光不能成眠,奴婢於心不忍啊!女婢知道您是想著皇上,又傲氣地不願像別的主子一樣開口撒嬌。奴婢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中。無論如何,只是希望皇上與娘娘能冰釋前嫌,恢復到以前如膠似漆的日子啊!」
「傻丫頭!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簡單,你以為這樣做就能改變一個男人的心嗎?即便他今日來了,敷衍地問上兩句,又有什麼作用?我還寧願他永遠都別再踏入這裡一步!」
免得讓他看到自己逐漸地憔悴下去,「死」在他的眼前。這是她唯一能給鄭烊留下的,將傷害減到最低。
「喲!姐姐這是不想誰踏入你的彩櫻宮啊?莫非是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惹皇妃娘娘?」
楚香兒眉頭一皺,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長廊之中悄然站立著的是一粉一黃,兩條人影。
他還真來了?
「奴婢拜見皇上、梅妃娘娘。」小雙兒沒料到皇上和梅妃會突然出現在花園裡,連忙驚慌失色地跪倒在地。
緊緊跟隨在鄭烊身後的大小太監也統統依法炮製,對楚香兒施禮。
反觀楚香兒,愣是站起了身,直視鄭烊,絲毫沒有上前施禮的打算。她那透徹清晰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鄭烊,像是周圍的人都不存在一樣,偌大的天地之間只有他們二人。
算算時間,像是有了兩個月吧!他還真是狠心,一眼也不來瞧她。定然是對新任的梅妃喜歡的緊。
「姐姐,皇上硬是被妹妹拉過來看你,你為何不上前來迎接?莫非是真的病的走不動了?」梅妃面帶譏諷,如花的面龐上卻是一副笑顏。
「妹妹有心了,只是姐姐現在抱恙在身,恐怕傳給皇上,所以才不敢近前。相信皇上也必然能瞭解臣妾的一番苦心,不予計較的。」楚香兒又是冷冷地說道。可對上鄭烊聚攏的眉頭,心底還是抽搐了一下。
這小小的動容可不打緊,她只覺得喉嚨之內突地奇癢無比,連連咳嗽,那聲音簡直就是驚天動地。好不容易漲紅了笑臉的楚香兒止住了咳嗽,抬起了頭卻驚見雪白的手帕之上浸透了點點殷紅。宛如一朵朵傲雪綻放的寒梅那樣的讓人觸目驚心……
吐血了嗎?來的還真快!
「娘娘,您……您咳血了!娘娘!」原本跪在一旁的小雙兒,大驚小怪地起身一把搶走我手中的帕子。
「別大驚小怪,驚動了聖駕,你的小命就別想留下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己胸口處不斷上湧的血氣,隨便用手背將嘴邊兒的血跡抹了個乾淨。
一抬眼,看見的卻是不遠處的黃色正以極快的速度朝她這裡大步走來。鄭烊的臉越來越是清晰,原本英俊、意氣風發的面龐此刻瞧來卻是黯淡無光泛著慘白。
他整日飲酒作樂,夜夜笙歌,怎麼反倒是瘦了一圈兒?想到他日日夜夜有美女入懷,楚香兒別過了臉,執意不去看他。
「你……才多久不見?怎麼會病的如此厲害?」他來到她面前,掩不去的是一臉的擔憂之情。可伸出去想要碰觸她面龐的手,卻僵在了空中,最後還是被鄭烊收回了身側。
呵呵!難道他連碰觸一下自己都覺得骯髒了嗎?那要是想到他們之間的同床共枕,他還不是會又吐連連?
楚香兒只覺得深深地悲哀,自己被他嫌棄成了這樣?
「皇上,臣妾這病恐怕是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了,您還是少來彩櫻宮為妙。而且,您是知道的,臣妾的這副身子是罪惡之極,死了倒也乾淨!」她眼裡閃過一絲譏笑,一時間覺得這個男人還真是虛偽的可以。
明明對自己變男變女這件事兒在意的要死,還偏偏跑到她這兒來擺什麼擔憂的表情,裝什麼關心?
「臣妾累了,要回屋修養,皇上您還是回到梅妃哪兒吧,可別讓美人等急了,辜負了人家的一番情意。」拋下了這句話,楚香兒把手交到雙兒掌心,由她攙扶著步入了寢室,至始至終都再也沒瞧上鄭烊一眼。
放手吧!都已經決定了的事,何必再猶豫不決一回呢?還有兩個月,餘下的日子就讓她在風平浪靜中度過吧!
這是她的唯一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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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破的身子如同風中的柳絮,從那日咳血之後,楚香兒的情況急轉直下。每日一起身便是先要歇斯底里地咳上一番,如不把積在喉嚨的血液咳出,便怎麼也不會停下來。
宮裡的御醫換了一批又一批,任誰看了都說只是普通的風寒,可偏偏什麼貴重的藥材都使了個遍,就是不見好轉。
不是不知道鄭烊每日深夜都會站在自己的窗外的桃花樹下……不是不知道好幾次她入睡了之後,他都會坐在她的床邊癡癡的看著她的睡顏。
當今的皇上現在日日都安寢在御書房之內,不再臨幸後宮之中的任何妃嬪。
這些都是在暗示什麼?他對她服軟了?只是可惜還不急了,她已經沒多少時間,能繼續和他耗下去了。
終於有一日,她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床榻上,耳邊兒下人們驚恐萬分的聲音也漸漸離她遠去,楚香兒任由意識向著遠處飄離……
她該再見他一面的,就算是再聽聽他的聲音也好。
鄭烊……再見了!烊兒……再見了!!
日出日落,已經不知道有了幾個來回。鄭烊眼也不眨一下地坐在楚香兒的窗前,握著她軟弱無力的小手。
若不是她的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若不是她還帶有微微的溫熱,他真的以為她已經離開他了,永遠的離開了。
鄭烊永遠都忘不了,聽到她昏倒的那一刻,他簡直就像是被魔咒籠罩了一樣,痛徹心扉的情感,和難於言表的恐懼像是無形的雙手,一左一右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讓他透不過氣兒來。
那一剎那,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會那麼在意楚香兒會變成男身?只因為她的不同讓他莫名地恐懼,更怕因為她的不同,命運會將她永遠帶離自己的身邊。
當朝淑妃一但被人發現了是個會變成男人的妖物,即便是連他都無法保下她!
在這樣的恐懼之下,他選擇了逃避,借由另一個女人的身體去尋找慰藉。到頭來才發現,原來自己最想念的僅僅是楚香兒的一個笑容,一聲嗔吟。
「我錯了,快些醒來好不好?只要你肯醒過來我什麼都能答應你……」鄭烊眼睛一紅,竟伏在楚香兒的身側嗚咽了起來。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一直緊握在鄭烊手中的小手,輕輕地顫動了兩下。
楚香兒緩緩睜開了雙眸,看到的就是鄭烊欣喜的面容,那臉龐上還掛著為她而滴下的淚珠。
「香兒,我的香兒!」鄭烊激動地拉過她的手,在唇邊吻了又吻,親了又親。「你終於聽到我的呼喚,我的歉意了嗎?」
「我不是看錯了吧……哈哈……堂堂的皇上,怎會屈尊降貴來我這裡,還拉著我的手?您不嫌髒嗎?」即便是氣若游絲,楚香兒還是沒忘要挖苦挖苦鄭烊。現在的她連想要從他那裡抽出自己手的力氣都沒有。
那藥還真是毒啊,剩半個月的時間,還是不肯發作。難道真要撐足三個月才能讓她解脫?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的愚蠢嗎?」心痛得難以承受,鄭烊兩腿一軟,竟然跪在了楚香兒的床榻之前。「我承認,你的身子的確是把我下了一跳,更不敢去想自己愛上了半個男人。我逃避、利用女人、酒氣來刻意讓自己忽略你。換來的卻一直是夜深人靜時的心如刀割。」
「……」楚香兒閉了眼,不再看他。
「……直到看到你吐血的那一霎那,我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男是女。只要你的這副軀殼裡裝著的是我愛著的靈魂,那麼剩下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麼呢?」
一滴淚水,從她的眼角兒滑落,楚香兒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睜開。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了?在這座宮殿裡的淑妃就只剩下半個月的生命了。
那麼就讓恨來的徹底一點兒吧!
有了這樣的覺悟,她終於又開了口。
「步清揚沒死!」
平淡的語調,訴說著她對他的背叛。
「什麼?」鄭烊有了一絲愕然。
「你就不好奇……不好奇……」說了兩句,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好容易平復了之後楚香兒才又說道。「……為什麼我會執意要來大明嗎?」
被鄭烊緊握的手,漸漸的滑落。正如同他臉上真摯的情感一般,逐漸轉淡。
「要維持步清揚的性命,靠的只有歐陽霜的寒玉床。為了那個我答應了他要從大明朝偷出傳國玉璽來交換。」
「你……」
「此刻,玉璽已經被我交給了歐陽霜。你快些去準備吧,小心讓歐陽霜攻你個措手不及,大明百年的基業毀於你手!」她憋了口氣,愣是把一整句話說完之後,才又歇斯底里地咳嗽了起來。
這是她唯一能幫助他的了。早早做好了準備,就意味著多一分戰勝如同狐狸一般狡猾的歐陽鋒的機會!
「我說過,不要在背叛我!」他垂下的手攥成了拳,手臂之上青筋爆出,極力地讓自己的聲音平和。楚香兒正在病著,經不起任何的情緒波動,這點他比誰都清楚。
他使勁兒地咬著下唇,努力地讓自己不去在意她的話,拒絕感受心中泛起的悲涼。到底,她的出現根本就是別有目的。
可為什麼,他卻還暗自慶幸呢?要是沒有了傳國玉璽,是不是就等於楚香兒不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也不會回到自己的生命之中了?
步清揚!步清揚!她心裡始終還有一個他!
「什麼是背叛,我不懂。曾經以為你給我的愛會包容一切。而我自己也問過自己無數次。是不是因為你淡忘了步清揚在我心中的影子……」她的嘴角揚起了淒美的笑。「……只可惜,你對我的情並不如我想想的深刻。這份愛只是為了這具軀殼就在我眼前土崩瓦解,又怎麼能及步清揚的萬分之一呢?」
「香兒……」他還想說什麼,終究是沒能開得了口。
「所以忘了我!對你好,我也好!你還有大片的江山,還有無數的後宮佳麗。就把我還給步清揚吧!讓我陪著他,就算是一輩子他都再也無法睜開眼。」
「你先別說這些,養好了身體一切從長計議。要是你決意要走……」鄭烊雙眼再次微紅,聲音也跟著發顫。「……」
下句話終究是卡在了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
要放她離開自己的身邊嗎?
「我現在就去找回傳國玉璽,你好生養病,此事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不然連我都保不住你的性命!」
「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不是還有步清揚嗎?就算為了他,你也要活著等我回來!」別過臉去,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的淚水,鄭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毅然決然地踏出了彩櫻宮。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兒上,每離開一寸的距離都像是在他心中用利刃狠狠地劃過了一刀。
他必須要把傳國玉璽奪回來,他和歐陽霜糾纏了十幾年的恩怨也該就此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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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群山巍峨聳立,像是一幅以藍天白雲為依托的水墨畫,濃重適宜。楚香兒的雙手被反綁在高高築起的木製樓台上,遠望著那片秀麗江山。
鄭烊走後的第十天,一盆熱水直接扣在了楚香兒的頭上。當著屋子裡別有居心的一大群人的面兒。她由女變成了男。
擁有鳳印的慕容,直接以禍國妖孽的罪名將她打入打牢。定在第二天清晨點燃聖火,用她的身體來祭奠天上諸神。
她低下了頭看著腳下對自己指指點點的人群,又是一陣咳嗽。
等不到了嗎?還有三天,她就會假死去。明知道她已然病入膏肓,慕容就連這幾天都等不及?她一定知道玉璽不在她的手中,才幹豁然發難。
真是悲慘的穿越啊!從來就沒有輝煌過,處處被人利用,最後還要落得被燒死的命運。等回去現代社會,還真要寫本書,名字就叫《穿越不是誰都能混滴》。
她自嘲地笑了起來。
微風吹過,吹起楚香兒頭上的萬縷青絲,是那般的飄逸、迷離。蒼白的面龐更顯得她清麗脫俗,美得不似人間之人。
這一刻,高台之下的百姓安靜了下來,目光都癡迷地仰望著即將被燒死的絕色女子。也許她真的是妖魔變化而成的,不然,明明知道自己等一下就要被燒死,還笑的那麼燦爛?
午時三刻一過,皇宮之中浩浩蕩蕩地走出了一隊人馬,他們便是奉命點燃「聖火」的人。
沒有一絲的憐惜、沒有一點兒的等待。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火把點燃了高台旁邊堆積的木材。
熱氣……還是熱氣,以及滾滾而來的撲面濃煙。
楚香兒抬起了頭再次望向遠方,似是想要透過眼前的景物去尋找心中最想見的身影。
他……不是步清揚!在生死最後的時間裡,楚香兒的腦子裡想的就只有鄭烊!
對!他確實不急步清揚對她的瞭解!也許個性也不夠酷!更不懂得怎樣才算是全心全意地愛著一個人。可現在她想見的,思念的就是這樣的一個他!
是她覺悟的太晚了嗎?
深深地吸了口氣,顧不上那些越燃越烈的火焰,楚香兒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對面巍峨聳立的群山高喊了起來。
「鄭烊!……你真是混蛋!你對得起我嗎?」她一邊喊著,一邊流淚。這一句又一句的話語似乎要耗盡她所有的生命,僅存的心血。
「鄭烊!我愛你!!!我們都是傻瓜!」
激盪的氣息一下子衝到了她的胸口,喉頭一甜,溫熱的液體像是箭一樣竄出了她的嘴巴,噴灑在不斷向上竄的火蛇之上。
毫不在意地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原本腥鹹的味道,她卻一點兒沒有感覺。眼前的景物逐漸的模糊,意識正從身體之中抽離。楚香兒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可在她合攏眼皮瞬間之內的夾縫世界之中,一抹黃色像是九天下凡的神將一樣,朝她衝了過來。
鄭烊真好,是你嗎?就算是她的幻覺,可,能再次看到他的身影,真的很幸福……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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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好久好久,楚香兒只覺得全身酸痛,像是剛剛打完一場打仗。習慣性地,她朝著床頭放置鬧鐘的位置摸了過去。
靠!幾點了?是不是要出操了?丫的一群懶鬼,看她不挨個打他們的屁股!
新兵蛋子就是不叫人省心!
摸著摸著,楚香兒放慢了動作。只因為手下觸感有點兒不對頭。怎麼毛茸茸的?光滑滑的?
啥東西?
她強睜開左邊朦朧的睡眼……
「媽呀!」驚叫了一聲,一骨碌跳下了床。
一顆黑色的人頭!
好在的是,這顆人頭還連在一副軀體之上!不是讓她碰到什麼命案之累的東東上了吧!
她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在一間陌生的屋內。室內設置不算精美,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有的桌椅板凳一樣不少。
她到底在哪裡?
黑色的頭顱緩緩地抬起,鄭烊揉了揉佈滿紅色血絲的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在自己眼前活蹦亂跳的楚香兒。
她醒了!終於醒了!如同歐陽霜說的那樣,果真醒過來了!
狂喜著衝到了她的面前,鄭烊直接就將她摟在懷中。
「香兒!香兒!你是我的香兒!」
他是鄭烊?熟悉的懷抱,熟悉的味道,讓記憶的潮水不斷地湧入楚香兒的腦中。高築起的祭天神台,熊熊燃燒著的火焰,腳底下高喊的人群,遠處那一抹牽動她心弦的黃色。都清楚地映在了她的腦中。
「鄭烊,你……」心中有一千個一萬個疑問無法解釋,楚香兒卻展開雙臂緊緊摟住了他結實的腰。
「香兒,你想說什麼?」在她髮梢頸間,蹭了又蹭,貪婪地呼吸著她久違的味道。就在看到她被烈火吞噬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像是硬生生被扯出了胸膛,再也感受不到事間的一切。一直到救下了她,擁抱入懷,他才又找到了呼吸的力氣。
「你……你好醜!」
雖然此情此景萬分浪漫!雖然心裡問號不斷冒泡。可楚香兒還真是受不了從鄭烊身上發出的酸臭味道。
「你到底是幾天沒洗澡了?」她捏著鼻子,皺著小臉兒,一彎腰,鑽出了他的懷抱。
而換來的是鄭烊的傻笑……
沐浴更衣之後,楚香兒才知道,此處是大明朝和琉璃國交界的邊境。現在距離鄭烊救下她之時,已經隔了十天之久。
「鄭烊,你不用回皇宮嗎?歐陽霜要是發動戰爭怎麼辦?」她皺了皺眉頭,有點兒心緒。她的確很喜歡這樣跟他無拘無束地在一起,可玉璽在歐陽霜手裡。萬一……
「其實,歐陽霜是我一母所出的弟弟!」
鄭烊的話就像是一刻原子彈,炸的楚香兒愣在了當場。
「我的母妃先是生下了歐陽霜,但是為了能選秀入宮,將他拋棄在了宮外。輾轉之後,他成了琉璃國的王子。可心裡卻還是記著這份仇恨,他想要統一這一片江山,其實只是為了能跪在我母妃面前發洩心中積攢多年的苦悶!」
難道這就是歐陽霜不能碰女人的秘密?因為被媽媽拋棄的後果?
「他是個可憐的人,以為得到了天下就能擁有一切,所以……」鄭烊頓了頓,牽起了楚香兒的手。
「所以……」
「……作為交換,我把大明朝讓給他,為他成就了一個夢想,也算是替母妃償還多年的虧欠。」
牽著她的手,鄭烊眼中閃現了一絲矛盾情緒,可很快便消失的一乾二淨,
「來,想不想知道,他給了我什麼?」柔柔的聲音,卻隱藏著難辨的顫抖。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他放棄了皇位嗎?為了她?
楚香兒點了點頭。跟著他走過了庭院,跨過了小橋,進入了另一間屋子。
一股冷氣迎面襲來……
不會是……她和鄭烊對視了一眼,而他則溫柔地點了點頭。
開啟了封閉的石門,赫然看見的就是躺在正中央的人——步清揚!
淚,又是淚水,可怎麼能不叫她落淚呢?楚香兒飛快地跑到了寒玉床前,伸出了手摸了摸步清揚的臉。時間就像在他身上凍結了一樣,依舊是起伏的胸膛,溫熱的體溫。
「作為交換,歐陽霜把寒玉床和步清揚給了我。香兒……」他走了過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我知道我的不足,也知道在你心中,我可能永遠及不上他的萬分之一。可你是否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可以答應你,如果有一天步清揚醒來,你想跟著他離開,我絕對不會阻止你的!」
雖然是背對著他,可借由他指尖傳來的微微抖動,楚香兒知道他是害怕的,鄭烊在怕自己會帶著步清揚離開他吧!
這個傻瓜!
「你後,你別叫鄭烊了,我就叫你傻蛋吧!」她含著淚,撲哧地笑出了聲。
話是對鄭烊說的,可楚香兒視線沒有離開過步清揚半秒。
步清揚,要是我說我喜歡上了鄭烊,你會怪我嗎?
我知道你不會的,因為你是如此的愛我,看到我能擁有這份真摯的感情一定也替我高興吧!
轉過身,她順勢抱住了他,將頭枕在他胸前,聆聽他的心跳。
「說話可要算數,等步清揚醒了,說不定我就改嫁了!」
「好!」
「以後永遠聽我的!」
「好!」
「要學會下廚,我可不會煮飯!」
「好!」
「等我變成了男人,也要毫不猶豫地摟我睡覺!」
「……」
幸福原來是這樣的簡單。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