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總是在關鍵時刻阻了她的腳步。
不過,終歸還是怨不起來的。
為了孩子,她什麼都可以犧牲,更何況只是讓她躺著不動呢?
她不出去,他這幾天似乎也沒有來。看來,京城的形勢,依然緊張,不知道他拖著中毒的身子,能不能撐得過來。而自己懷著孩子,一樣也是沒用的身子,根本無法幫得上忙。
忽然,有些怨起來。不能怨軒轅昊焱,亦不敢怨孩子,便只能怨自己了。
只是沒想到,她季聽雙居然也會有自怨自艾的這麼一天。
好歹等了幾日,沒有等到軒轅昊焱,卻等到了冒冒失失的夏侯丹。
「好個軒轅昊焱,剛當了皇帝沒幾天就開始朝三暮四了,把你孕婦淒淒慘慘地留在這裡,也不來看你一眼,他倒是和夏茹舊情復燃了,聽雙你放心,你有什麼要交代的只管跟我說,我幫你出頭去!」夏侯丹一進門,也沒跟季聽雙打招呼,自己嘰嘰喳喳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然後拿起桌子上茶水,「咕咚咕咚」灌了幾口。
「你這是剛從什麼地方回來啊?」季聽雙安靜地聽他說完,也不發表意見,直接先問了問題,「看你滿頭大汗的,你種地去了?」
夏侯丹的袖子是捲著的,衣擺也是別在腰帶上,一副農民要下地的架勢。
「可不就是種田去了嗎。」夏侯丹歎口氣,「還不是皇上,說禁軍空著的,讓這幫忙看地去。不過這地一看,還真看出點名堂來了。」
「什麼名堂?」季聽雙挑一下眉,等著下文。
「原來京城裡面那些走的,基本都是富戶,那些貧苦人家,一年也收不了幾個錢,哪裡能湊夠路費逃走啊,所以只能留在京城聽天由命了。」用那些老百姓的話說,那就是,等死了。
「哦!」季聽雙點點頭,「那又怎樣?」難道,留下了那些貧苦的,就能改變現在的局勢嗎?
又不是當年黨打土豪劣紳,農村包圍城市,聯合勞苦大眾,建立社會主義社會……
呃,等等……
咱們工人有力量,農民介意是工人介意的朋友嘛,有什麼不可以的?
再說了,古代不是一農業作為最上流的象徵嗎?
「我現在也不知道呢,先去稟告過皇上再做定奪,這不是一進宮就聽說了你的事情嗎,所以一著急就先跑你這裡來了。」夏侯丹深吸一口氣,「怎麼樣,他們沒為難你吧,你要是受委屈了,就跟我說一聲,我就是你親哥哥,娘家人!」
看他那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季聽雙心中有一絲笑意湧出來。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夏侯丹雖然比她大了兩歲,可是她在現代可是已經三十歲了。現在跑出一個十八歲的小男生要做她哥哥,看上去,有些滑稽。
不過,看他那激動的樣子,他的那份心,季聽雙倒是心領了:「事實不是你聽到的那樣的,有很多事情,你不清楚。」季聽雙搖搖頭,「皇上那邊,你就別問了,他最近煩心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別讓給他再煩著。」
「那怎麼行?」夏侯丹堅決不同意,「我就是看著他對你不錯才認他這個皇帝的, 要是他敢對不起你,我立刻……」
「立刻什麼?」季聽雙看著他,眼中有一絲絲調侃的味道。
「哦……」這問題卻讓夏侯丹語塞了,原本他也就是隨口說說,真讓他幹嘛,他哪裡知道?
要知道,他一個文弱書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頂多會搗鼓幾樣小玩意,還被人蔑視為「小聰明」,他還能做什麼?
難不成搶了軒轅昊焱的皇位自己做嗎?
「我……我就帶你走!」憋了半天,他終於吐出一句話。
季聽雙淺笑搖頭:「你要帶我走,我便會跟你走嗎?」
「這……」夏侯丹一下悶住,抓抓後腦勺,張口結舌。
「哈,聽說,你問得好啊!」熟悉的聲音,從屋外傳來,一襲明黃色的錦袍,上面繡著精緻的龍紋,是帝皇的象徵。
「皇上!」屋子裡的人跪了一大堆,當然,季聽雙除外。
季聽雙有特許,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用跪他。
因為,他只要她知道,他是她的夫君,他是她的男人,是愛她寵她的那個人,就可以了。而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希望,在她心裡,他永遠只是個普通的男人,不是王爺,更不是皇帝。
他們是平等的。
因為,她曾經說過。在她來的那個地方,實行一夫一妻制,是法律規定的,女人和男人一樣,都是可以出去幹活賺錢養家的,男女的地位是平等的。
甚至他們見了國家的統治者,也是不需要下跪的。
下跪,在她的國家,是屈辱的象徵。
所以,他不要她來跪他,他不捨得她受屈辱。
但是,跪歸跪,還是有人不服氣的,第一個不服氣的,就是夏侯丹,另外一個,則是小玉了。
「皇上,今天吹的是什麼風,居然把你給吹到鳳儀宮來了?」夏侯丹一起身,第一句話就語帶諷刺。
「據朕所知,今日刮的,乃是東南風。」軒轅昊焱一本正經地告訴他。
「哼!」夏侯丹皺皺眉頭,「政和殿裡不是有個千嬌百媚的夏貴妃伺候著嗎,恐怕皇上早就忘了這裡有個體弱多病的孕婦了吧?」
軒轅昊焱皺皺眉頭,原來,他和夏茹的事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傳了出來,還傳得沸沸揚揚了。
不過,其他人他管不上,現在最關鍵的是,聽雙是不是會介意?
所以,他第一時間便轉頭看向季聽雙:「聽雙,你聽我解釋,事實並非你聽到的那樣的。」
「我信你,你不用解釋。」季聽雙只是淡淡地看著他,眼中波瀾不驚,彷彿那些事情,原本便與她無關一樣。
軒轅昊焱的心,在那一瞬間,猶如跌入冰窟,冷得發抖。
所有的人,都可以不在意,只有她,不可以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