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龍少調運全身內氣,拚死縮身,硬用後心接了這一毒掌。與此驚魂時刻同步,但見暗暗角落裡一人兜手而出,似有器械射向天霸……
「暗器!」天霸心下雷聲一呼,眼底必然分神,力道心勁也削弱了三分。龍少著實挨了一重重一擊,但天霸的分心也足以使龍少有了得手的一線時機,「砰——」天霸也重重挨了龍少一掌。
天霸受掌,頓感渾身酸麻,血流逆行,踉蹌跌出數步。天霸欲要大呼耍詐,直到挨得重重一掌後方才醒悟,那暗底揮手一兜之人實則虛晃一手,並未發動暗器。眾人都在觀戰,沒人見得,自知吃虧,也發怒不得,直覺心口憋悶,一股腥鹹之氣湧上喉頭,硬是活吞吞將烏血嚥回腹中,儘管天霸表面膚色紫白紅綠,但未露破綻。
再說天霸那一掌明明該落在龍少左胸,龍少偏偏拚命轉身讓後心挨掌,習武之人明白,接敵之擊,寧可前胸受力十分,不要後背受力三分。後背受掌更易震碎五臟六腑,而讓內傷久久不愈,一些極力睜目觀戰的豪傑看得真真切切,龍少硬用後心接掌,實是武家大忌,有送命之險,讓人費解。龍少「通通通——」震退數步,直到身體抵在大廳的一柱之上,方才停步,背對眾豪。
大廳內一下風平浪靜。龍少久久背對身形。眾豪無不為龍少捏了一把大汗。心道:龍少大壽之日,不想也是歸天之時,可惜了一代少年英雄……
天霸雖受傷不輕,但見龍少背對不語,知其難以抵擋自己這一狂掌,放聲得意「哈哈」大笑,那笑,震顫九霄!
驀然間,龍少回身,面色紅潤,氣不大喘,輕步踱向天霸,拱手道:「霸爺神功了得,承讓承讓!」
準備為龍少收屍的天霸哪裡料到龍少竟然安然無恙,驚得連退數步,哽詫得說不出話來。
天霸心下暴怒,只覺喉頭又湧上腥鹹濃血,只怕要血噴現場,便嗚咽著丟了一句,「龍少好功夫,老夫告辭。」
天霸敗落而逃,引得眾豪傑一陣大笑,無不為龍少神功稱奇,紛紛上前恭賀。
兔子急道:「龍少,這天霸也太過霸道蠻橫,攪個底朝天,您怎麼能讓他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龍少波瀾不驚地環視眾豪,微微一笑道:「不打緊,小事一樁,來者皆是客,只要霸爺盡興就好。」
眾豪唏噓不已了,無不為龍少的海空胸襟所折服。
雖力退天霸,但壽宴是定當辦不下去了,大廳一片狼籍,山珍海味飛了滿地,眾豪正要拱手告辭,哪知龍少又道:「吩咐下去,另置酒席,照原樣上齊,一樣都不能少!」
「龍少,這?」眾豪皆驚。
「承蒙英豪給龍少薄面,不遠千里而來,必陪諸位痛飲,不醉不休,適時龍某陪霸爺玩耍兩下,耽擱了酒宴,勿請各位英豪見諒。」
龍少一番言辭,眾豪佩服得五體投地。家僕很快搬來椅凳,又紛紛落座。
龍少再拱手道,「適才玩耍時,髒了衣著,有失體面,請各位稍時休息,龍某換件衣服就來。」
眾豪紛紛道,「龍少請便。」
龍少大步踱到花園後房,關緊房門,「呼——」地噴出一口鮮血。
「龍少,你吐血了!」這一幕被緊追而來的兔子看到。
「不要緊!」龍少一揮手,示意其將門掩好,接連又噴了幾大口血,萎縮在地。
「這個該千刀的天霸!我這就去取他命來!」兔子怒目吐火,轉身欲去。
「不要追!」
「龍少,天霸欺人太甚,好好的一場宴席,擾得一塌糊塗,你又傷成這樣,是可忍孰不可忍!」
「算了——你們——不是他的對手——」龍少臉色慘白,口語虛弱地說。
「龍少——」兔子急辯,「天霸強裝硬漢,看情形,他也受了重傷,我率眾齊上,定能治服於他!今日不除,後患無窮!」
「天霸——傷——得——再重,只要有一口氣,你們也休想在他的手裡活命——」龍少傷勢極重,口裡還在不停地溢血。兔子眼浸淚水,恨恨無語。
「方纔爺和天霸爭較量,為什麼出手?」
「我?沒,沒有——」兔子虛聲回道。
「還頂嘴!咳咳——」龍少緊瞪了他一眼。
「我,我,我看龍少——」兔子欲言又止,低下頭。
「爺死不足惜,剛才你那虛晃若被眾豪發現,我龍少在江湖上哪裡再有立足之地,爺寧死天霸手裡,也不想被人看扁,咳咳——」龍少一時激動,溢出大口的血。
「龍少,我知錯了——」兔子低吟,淚水溢出眼眶,用餘光掃向龍少。
「兔子,爺平常太嬌慣你了,你今日救我,只加一罪,爺不會記你的功德!爺是一個把聲名看得比命貴重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龍少的嘴唇發顫,將目光瞥向別處,淚悄然滑落。
「龍少,兔子再也不敢了!」
「好了!」龍少硬聲道,「你去前廳招呼客人,我用內力先止住流血,隨後就去!」
「是!」兔子轉身欲出。只聽門外來報:「有急事稟龍少!」
「講!」龍少並未讓來人進室,隔門問話。
「稟龍少。」那人聲音極微,小心翼翼道,「小要飯的從潭嘯山莊跑了——」
「什麼?可惡之極!」龍少鋼牙作響,用力一揮,「砰——」腳下巨大青石板塊四分五裂,「怪不得天霸上門鬧事!」
「您是說小要飯的走漏了風聲?」兔子問道。
「至少他懷疑到了我的頭上。這麼說,小要飯的一定是得手了,吩咐下去,不惜一切代價,分兵多路,給我抓到小要飯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謹尊龍少令!」
「還有——」龍少斜了兔子一眼,「你也親自帶一隊人馬去找,勿必給我捉人回來了!小要飯的果然是個厲害角色,他進退自如的在爺的眼皮子底下拿走了《龍訣》,枉我龍少自稱英豪少俠,真是恥辱!咳咳——」又一股鮮血上湧,龍少冷汗凜凜,目光呆癡,恨恨道,「不將小要飯的碎屍萬段,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