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我的如意算盤算到家的時候,沒想到還是出了大亂。真個是螳螂撲蟬,黃雀在後。一位蒙面大俠寒劍閃閃,粗聲道,「快把《龍決》交出,饒你不死!」
「龍,龍——」我嗑巴著小嘴,似驚怕之狀,又有故意裝迷糊之意。我能死心嗎,用命得到的東西,過過手就白白送人,豈不冤死?
「不交是吧!」那聲音狂悖得要命,似有如若再行囉嗦半句,立刻身首異處的意思。可我心裡更明白的是,即便我交出了《龍訣》就真得能活命嗎?我在思考這個無聊問題的時候,其實已經老老實實地將《龍訣》奉上,真的依依不捨啊,那上面還有我胸口的餘溫。我的寶貝,我還沒有稀罕夠哩!
蒙面大俠一把掠過《龍訣》,眼中閃鑽,呵呵一笑,那尖刻的笑聲與之講話的粗音判若兩人。片刻止笑。大俠轉身便撤,眼見飛出丈許,又猛然飄下,粗聲道:「不要回去了。」
「為什麼?」我機械一問。我的小命還攥在獅虎獸的手裡,一月不歸,必中毒而亡。
「沒有為什麼,總之,消失得越遠越徹底越好,記住,龍少從不用毒殺人。
蒙面大俠一語中的,破解了我的擔憂。
我的心情反爾壞到極至,我知道回與不回都是個死,真個欲哭無淚了。茫茫人海,何處是家?我必須逃,逃得遠遠的,我一下子得罪了天下最大的兩個魔頭,我說《龍訣》讓人搶去了,不在我這裡,誰信啊?百口難辯,萬死難敵罪過,今生只有祈禱與兩魔頭無再見之日,那就阿彌陀佛了。
蒙面人沒有殺我,已是萬幸,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我無法想像那個蒙面大俠是誰?想得到這本武林絕學的人太多太多,我無法梳理。腿軟軟的,再沒了那股心力,深一腳淺一腳齷齪前行。
我沒命的逃,用懷中僅存的三兩白銀買了匹瘦馬,馬不停蹄,不敢停歇,終於將潭嘯山莊遠遠甩在了後面。興許跑得太久,體乏頭暈,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待我醒來時,已是二日一早。回想起一切,仍就爬起再逃。肚腹餓時,就拿山中野果充飢,臨到午時,跑進一竹林。遠遠,見一馬兒徘徊不前,停下細細觀看,見馬下似乎有一人橫臥。鳥悄過去,原是一貌美姑娘,不知何因昏厥過去,想是栽下馬來。
我再觀四下無人,細細打量,眼前姑娘紅衣白裙,生得細皮嫩肉,小口粉唇,好不愛人,一時色心又起,微顫顫剝開姑娘紅衣,雪白的柔軟立時小兔一樣蹦跳出來,看得我渾身酥麻,撲上去吸吮一番,頓覺五內清爽。老天真是可憐苦命人,真個待我不薄,失一寶書,得一佳人,再隱忍不住,寬衣解帶,正欲大肆雲雨一番。忽生一念:趁人之危,我他娘娘簡直就是禽獸了;但轉念又一想,面對如此人間尤物,如若不上,那他娘娘的就禽獸不如了。我流口水一笑,正欲再行下手,那姑娘迷迷登登要醒了。我立時一身驚,胡亂給她合衣遮體。姑娘漸漸甦醒過來,見衣裳不整,又見眼前有一男子,驚叫起來。
我做賊心虛,但也不亂方寸,「姑娘勿驚,你重病昏厥,是我救了你,不過——不過就是洩露了姑娘的一些春光,不過——我閉了雙眼,並未瞧見。」
鬼才信啊,我自個都暈。
可是,那姑娘竟然信了,而且還跪地謝我救命大恩。我叫一個樂,趕緊將其攙起。
再看時,對這姑娘就似曾眼熟了。那姑娘倒是機靈,瞧出我的心事,抿貝齒一笑道,「公子不認得我了,我叫瑞兒,是七夫人的貼身丫頭。」我定睛一看,哦了一聲,想起來了,沒錯,就是七夫人沐浴時那個撒花瓣的小丫頭。我正欲問她怎忽然到此,就見她淚水滾滾,抽抽嗒嗒哭泣起來。
「這是為何啊?」我不解一問。
「七夫人死得好慘啊——」瑞兒見著親人一般,放聲大哭。
七夫人,死???我的眼神四下開裂。
瑞兒的哭訴加上我的聯想,驚恐一幕應該是這樣的:
天霸在被十三鬼穴封住八個時辰後,用內力瘋狂解開穴道。那種撕心裂肺的喊叫之聲,震盪整個山谷。
披頭散髮的魔鬼一樣的天霸瞠著血色眼珠回到潭嘯山莊,這八個時辰裡,他的心是明淨的,他想明白了一個可怕的事實,鬼一樣飄進七夫人的內宅。
七夫人回身時,看到從眼中冒血的天霸,驚得扔了織針,她正在繡一對可愛的鴛鴦,那一雄一雌兩隻鴛鴦正交頭結耳在水中歡游,好不暢快。
「我的夫人!」天霸切齒道,「那個新買的丫頭呢,叫來一看。」
「她——」七夫人如受驚之鳥,單薄之體不住瑟瑟發抖,「她,她出門給我買胭脂了。」
「媽的,事到如今還蒙騙爺爺,竟然勾結姦夫謀害爺爺!」天霸怒不可遏,如惡鬼出山。七夫人後悔不迭,明知天霸生性多疑,一時疏忽,竟忘了買一個丫頭混目。
「我天霸自認待你不薄,將你從貧惡山村拉將出來,竟然謀害親夫,自找死路!」一聲雷喝,似天霆劈下,震盪廳堂呼呼乍響。
七夫人自知死命難逃,遂性放手一搏,手中已持一柄長劍,奔天霸心口處奪命刺去。天霸瞠目相向,並未躲讓,猛一出手,長劍擊向掌心,如碰生鋼,砰砰砰數聲爆響,長劍節節寸斷。「賤人拿命來!」一股黑風挾雷而去,「噗——」地悶響,後心開花,七夫人腹腔之物迸飛數米,白牆血染。瞠目斃命。
我不敢再想下去,心中陣陣刀剜之痛。瑞兒還告訴我,天霸殺死七夫後並未止怒,又一連殺了十數家奴。瑞兒機敏,偷騎一匹馬兒沒命逃竄,這才躲過一劫。
「罪過罪過,都是我造的孽。」我痛苦萬狀,閉目含淚。
「你的罪過?」瑞兒杏目瞪圓,不明真相。
我也不想深瞞,便大略告訴她,是我偷盜了天霸的一本寶書才惹得他亂性殺人。
瑞兒貝齒恨恨咬唇,似涔涔滲血,怔怔半晌無語。
「你既無事,我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我心虛至極,拱手向瑞兒辭別。
「我要跟著你。」瑞兒眼角淚痕未乾,忽然怯生生對我道。
「你說什麼?」我一怔。
「我無依無靠,沒有親人,從今兒起,我要跟著你。」瑞兒絕不是在說笑,她的表情凝重無比,話語讓人心碎。
「我,我只是個小要飯的。」
「那又怎樣?只要你不嫌瑞兒是累贅,瑞兒便與你天涯海角一同!」瑞兒眼中佈滿誠意,眸閃晶瑩。
「我……一無是處。」
「可你知道疼人!」
我木然。
瑞兒的臉腮蕩起紅暈,垂眉低額,吟吟道,「你和七夫人好,我早知道。」
我汗!!!腦袋裡出現一幅圖畫:一個小姑娘在門外心驚肉跳地偷窺她的主子與一個陌生臉孔的男子偷情……
我的臉在一陣紅白青紫間徘徊後說,「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個好人,為什麼還?」
「為什麼非要和好人在一起?」瑞兒歪著頭看我,一臉調皮。
我呆了,她這一問,神明一般震住我,和好人在一起,難道不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嗎?轉念一想,癡心人兒,又哪裡管對方本性是善是惡,自古哪個凶殘帝王的身邊缺少溫柔可愛的女人。瑞兒一言,醍醐灌頂,真乃大見識!不免對瑞兒肅然起敬。
我心已花開朵朵,但嘴皮還要說,「我自己還餵不飽肚皮,哪有口飯餵你?」
瑞兒噗嗤一笑,彷彿在笑我弱智低能。「瑞兒手拙,但還會些針線刺繡,掙口活命的飯不是難事。」瑞兒亮眸視我,輕聲道,「我養你!」
「你。養。我?」我重重地重複了一遍。
瑞兒使勁點頭,美麗溫柔的大眼睛一直在捋我心靈上的小創口。一句話,讓我的淚稀里嘩啦淌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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