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修文回到千機閣的時候,得到的就是程與竹曾經來過,但是失望而歸的消息。
「我要去天羅教。」剛剛聽到墨千機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駱修文先是沉思,隨後說道,「三叔,我要去天羅教。」
聽得他叫那一聲「三叔」,墨千機一時喜不自禁,竟然呆在了那裡,根本沒有辦法做出什麼別的反應,而出言阻攔他的,卻是白驚鴻。
「青冥,不要衝動。你這樣去天羅教,根本不可能見到玉竹的。子歸既然讓玉竹做了天羅教的聖女,就是有心掩天下人之耳目,你這樣去了,只會增加玉竹身份暴露的危險,不是害了他,就是害了你。當然,青冥,你被滅口的可能性比較大,畢竟,玉竹對子歸還有用處。」
白驚鴻所說的,駱修文何曾沒有想過?可是,他又怎麼甘心讓與誤會他?更怎麼忍心讓與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天羅教舉目無親,周圍全都是敵人?那種感覺,他不是沒有嘗過,無論受到怎樣的對待都只能憋在心裡,沒有辦法對任何人傾訴,那種從心底透上來的孤寂和悲傷,幾乎可以把一個人逼瘋。他,怎麼忍心讓與再次嘗到這種感覺?
「白前輩,我會再仔細考慮。但是,若是我最後決定了,不要阻止我,好麼?」駱修文歎息。他需要時間,好好的,再考慮一下。皇帝也要找的,與冒充的那個人,究竟是什麼身份?會不會給與帶來什麼危險?
白驚鴻點頭:「我答應你。若你最後還是要去天羅教的話,我帶你去。」
「驚鴻!」墨千機剛剛從巨大的喜悅中回過神來便聽到這一句話,「我不許!」
駱修文看了一眼白驚鴻,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叔,自顧回了房——一路奔波,他也確實是累了,哪裡再有那麼多精力跟他們說些有的沒的的事情?
「回過神來了?」看著駱修文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外,白驚鴻挑眉戲謔,「『青冥承認你是他三叔,就呆了麼?這哪還像昔日的千機公子啊?」
「現下不是玩笑的時候。」墨千機微微有些惱怒。不可否認,駱修文肯叫他一聲「三叔」,的確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原本他以為,或者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再聽到這兩個字從昔日的這個五侄子口中說出來的,今天,卻被他那麼輕易的叫出了口,沒有勉強,沒有怨懟,真的,是意外之喜。然而,冥兒的要求卻是他不可以答應的。天羅教,他離開了,就不想回去,也從沒想過讓自己的親人再回去。就連白驚鴻,他也有心讓他像之前幾年那樣放下教務呢。
白驚鴻正色道:「千機,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可是,如果青冥打定了主意,我們……又有什麼立場去反對呢?那是他們年輕人的事情了。當初……你我之任性,比他們兩個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是。」墨千機搖頭,「這不是一回事。驚鴻,你那徒弟玉竹,真正的心意是什麼還沒有確定。我本就對不住冥兒,又怎能讓他再去冒一次風險?」
白驚鴻失笑:「玉竹這孩子啊,可比你想像中的更清楚她自己在做什麼。」看著墨千機略略有些奇怪的眼神,白驚鴻搖了搖頭,「千機,你這是關己則亂,想想看,玉竹讓青冥去什麼地方不好?哪怕是回了勝京,勝京裡面她經營了那麼幾年,又有不少的人手,離總堂又近些,傳起消息來,難道不比這裡更方便?」
「你是說……」
白驚鴻歎息:「她是料定了你知道了那所謂天羅的下落,必定不會假手於人,而是親自到餘杭來;又知道你對青冥心懷愧疚,若見了他,定然不會再任由他犯險,所以才讓青冥到這裡來,卻是讓你好生盯住他的。若不是真正為他著想,她又何必如此?」
「那麼,你又讓冥兒去天羅教?」墨千機皺眉。
「若不讓他再見到玉竹,只怕他會難過愧疚,比……或者比殺了他更讓他難過。」白驚鴻將手放在墨千機的肩上,歎道,「左右我也要回去一趟,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一下。還有那白絹上的東西……你還記得悅華在天羅教中都做過什麼麼?」
墨千機思索片刻,皺眉道:「你是說,教中的書樓?你是要告訴我,你要去那裡麼?」
白驚鴻輕笑:「千機,若是我沒有料錯,玉竹應該也是在那裡。就算子歸對她嚴加防範,她也一定有辦法找到一點線索的。我要帶青冥過去,卻是因為他們在勝京中必定不止一次一同處理那些消息之類的東西,應該會比我同玉竹的配合更加默契。」
「可是,青冥卻不是教中的人,如何可以接近書樓?」墨千機問道。
「所以才要我帶他過去。」白驚鴻笑笑,說道「左護法不小心受了傷,一路之上日常生活都需要人照料,卻又一定要回教中確定護法的繼任人選,便帶一個小童同往,子歸應該不會說什麼罷?」
「驚鴻。你一定要如此?」知道若是假裝受傷,等到了崑崙總堂定然沒有辦法瞞過姚兮然,白驚鴻既然這樣說,,便是拼了受傷也要帶青冥去天羅教了。這個人啊……從見到他的那一日起,在教中安排的事務中就從未受過傷,即使是在和他的師兄弟生死相搏奪得左護法之位時也沒有,但是……
「沒事的。」白驚鴻溫言道,「千機,我幫青冥易容,不會讓子歸察覺他真正的身份的;跟我在一起,青冥也不會有危險。」
墨千機沒有說話,只是伸手過去,就著白驚鴻攬住他肩頭的姿勢抱住了他的腰。驚鴻,要你帶傷回崑崙,我委實不放心。可是,若和你一起,子歸難免會起疑心呢。驚鴻,你……千萬小心,也早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