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草民不能不在乎。」程與竹先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後才沉聲說道。
正在此時,房門口傳來一個女官的問詢:「殿外有侍衛說,宮裡面進了刺客,有沒有驚嚇到殿下?」
一個宮女走到門口,在回話前轉頭看了夏明瑤一眼。夏明瑤只是猶豫了一剎,便堅決的搖頭。那宮女微微揚高了聲音:「回姑姑,殿下已然起身,沒有見到刺客。」
聽得外面再沒有聲音,程與竹感激的說道:「殿下今日相助之情,草民絕不敢忘。日後殿下若有差遣,草民定當全力以赴。」
「白大哥,你這是要走了?」夏明瑤問道。
程與竹點了點頭,說道:「草民還有同伴在宮外,不能讓他擔心。」
「如果我不想你走呢?」夏明瑤低著頭,程與竹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那草民唯有行險闖宮了。幸運的話會毫髮無傷的離開京城,若是不幸,便葬身於高人之手。總之,殿下定然是無法如願的。」依然是溫和的聲音,卻難掩其決絕,「殿下也知道,草民所堅持的,極少會改變。若是殿下不信的話,大可以喚侍衛進來一試。」
「白大哥,你對我,就如此狠心麼?」夏明瑤的聲音淒楚地顫抖。
程與竹歎了一口氣:「殿下,草民對不住的人,絕對不僅僅是殿下一個。只是草民本已無心,又談何狠心呢?殿下,今日別後,善自珍重。」說完,轉身要走。
「白大哥!」夏明瑤顫聲喚道。
「什麼?」程與竹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身。
「最後,幫瑤兒綰一次發好麼?」
程與竹靜默,卻轉過身來,向妝台走去。先伸手從旁邊的宮女手裡要過了一把犀角小梳,一手攏住她的長髮,先梳順了,要尋簪環綰起的時候,手中被夏明瑤塞進了一根竹簪。
正是那日他留在她枕邊的那一支,不過這麼 幾天而已,那竹簪已經光滑了許多,想必是這幾日她時時摩挲把玩的。程與竹握住那支竹簪,說沒有一點觸動,絕對是假的。
「白大哥,你剛才若真那麼走了,瑤兒會恨你一輩子的。」幽幽的,夏明瑤這樣說道。
「那,」輕巧的將長髮挽起,「其實也不錯。」程與竹隨手拈起幾枚髮飾插在她的髮髻上,「草民真該當時就走的。讓殿下恨一輩子,總比讓殿下記住一個無心之人而難過要好得太多了。」說完,他將梳子放在妝台上,飄身後撤。
「如果對各位有所驚嚇的話,抱歉了。諸位能來瑤華殿當差,想必在宮裡的日子也不短,總該知道什麼當說什麼不當說。若聽到了絲毫有害殿下清名的風聲,在下可是絕對不會手軟的。」在窗口的地方,程與竹冷冷留下這句話,越窗而出,消失在那即將消失的夜色裡。
為什麼,白大哥,你若是不對她們說那句話,就那麼走了,我也不會……為什麼,要多加上那一句話呢?夏明瑤追到窗口,看著他消失的地方,眼神裡慢慢的是那樣的溫柔和絕望,轉過身來時,卻已是淚落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