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個閒不下、坐不住的性子,為什麼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即使什麼都不做,甚至一句話也不說,只要看著他,心裡面就不會覺得厭倦呢?十天之前,為了避開那些人的搜查,他們躲在一個小小的隔間裡面,幾乎連活動都要盡量減少的時候是這樣,現在,依然是這樣。對於自己的反常,夏明瑤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看著白梓卿盤膝坐在對面的椅子上,雙手放在膝頭,腰背挺直,閉了那雙好看的眼睛,眉峰微蹙,靜靜地在那裡似乎是在思索著些什麼。他那樣坐了一個時辰,她便也靜靜地看了一個時辰。忽然之間想到那個什麼駱修文,他會有白大哥這般出色麼?一定不會吧。這世上,還有誰,能比眼前的這個男子更加能吸引別人的目光呢?
夏明瑤靜靜的看著這個沉入他自己思緒中的男子,忽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瞭解他。比如此刻,他的眉為什麼皺起,又為什麼舒展?他的唇為什麼緊緊地抿住,又為什麼微微勾起?他的心裡,此刻又在想些什麼?何方的水土能養成他這等丰姿,又是哪位高人,教導出了這謫仙一般的風骨?在他的身上,究竟曾經發生過怎樣的事,才能使他的臉上常帶笑容,似乎永遠不會憂愁哀傷?就在這頃刻之間,夏明瑤想靠近這個會溫和的對她笑,會縱容她的惡作劇和無理取鬧,會悉心的照顧她起居生活,會輕柔的為她梳好髮髻,會在晚上將唯一的一張床讓給她睡而寧可自己睡在冰冷的地上的這個男子;她想瞭解他的過去,想讓他陪在自己記得身邊——無論現在還是將來。
正在出神,卻聽他輕輕一歎:「公主殿下,今日已經有些晚了。明天一早,在下送你回去。」依然溫和的語調,卻明顯的能聽出禮貌的疏離。
「白大哥!」原本以為就算他已經有了要把自己送回宮的打算,可至少應該在兩三天以後,怎麼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夏明瑤驚呼:「為什麼?」
白梓卿自椅中站起身來,說道:「這個地方不安全了。我們回來的時候被人綴上,不僅僅是千機閣墨家的人,甚至月影軒和一品茶樓也來趟這道渾水。如果只有千機閣,只要墨家主事不出現,餘下的人裡面沒有什麼可怕的;就算加上了一品茶樓,應付起來雖然有些為難,但是也勉強可以支撐;可是,如果是這三家為了共同的一個什麼目的暫時聯起手來……」他停頓了一下,又續道,「我毫無勝算。更讓人頭疼的是,我不知道他們綴上我們,為的是什麼。今晚我去見墨千機,通寶客棧的掌櫃雖然和我有些交情,但是以他的武功保不了你。你……去找一品茶樓的掌櫃駱修文,務必讓他收留你直到我去接你。如果到了亥時正我都沒有到那裡,你就住下,在明天一早的時候表明身份,讓他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