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公主失蹤之日算起,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天。
十天的時間過得非常之快,即使沒有東家親手沖泡的前三壺茶,即使沒有東家的特別服務,即使掌櫃的閉門謝客,一品茶樓還是照常經營著,而且生意相當紅火——沒有軒主的月影軒也是一樣。
對於勝京中的富人們來說,三天之前,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因為在這一天,正好是千機閣勝京分號開業的時候。有道是亂世的黃金,盛世的古董,這兩件,是這世間最值錢的東西。大胤朝經程帝到了昊帝手上,也算是盛世,千機閣做的雖然不全是古董生意,可畢竟跟那種稀罕東西還是分不開的,因此在玄武大街上一開張,就吸引了不少人。有去看熱鬧的,也有真心誠意就想買幾件東西來炫耀一下自己的財力的。這些人裡面,數那一個女孩子最特別。
那是一個穿了一身白衣、白紗蒙面的女子,身形不高,看起來年紀也不會很大。只是在開業的第一天就進了門,在待客的大廳坐了許久,然後在快要打烊的時候搖頭、歎息而去。接連三天,都是如此。
現在,已經是月影離開勝京、程與竹去向不明的第十一天,駱修文閉門謝客的第九天。
那位女客再來的時候,千機閣勝京分號的執事已經坐在了她的對面。那女客靜靜地坐在那裡,不置一詞,便如面前沒有那麼個人一般。不過半個時辰,墨執事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便先行問道:「姑娘來這裡三天了,每天離去前都要搖頭歎息,對我們千機閣,可是有什麼不滿麼?」
白衫女客只是一抬眼,並不掩飾對對方的輕拭:「不過是一個執事罷了,我要做的事情,只怕你做不了主。找能做主的人來見我吧。」白紗之下,她的面容看不真切,雖然看她的身量還不過是個孩子,可她語氣中的輕蔑卻是無論如何也掩藏不住的:那是一種上位者對下位者的語氣。
「千機閣勝京分號的事,小可盡可以全然做主,姑娘有話但講不妨。」
「當真?」秀眉微挑,那晶瑩的瞳眸中冷厲的精芒一閃,那女子微微偏頭,這才正視著面前的這位墨家執事,「若我要你這千機閣自今日起在勝京歇業半年,你可做得了主?」
「姑娘說的是真的?」墨家執事臉色微微一變。
「怎麼?」那秀氣的雙眉微微一擰,女子說話的聲音驀地含霜,「墨執事是以為我在開玩笑,還是欺小女子年幼、說話做不得準?」
「姑娘,你……」墨家執事倒抽了一口涼氣,「姑娘所圖為何?」
白衣女客只是輕笑:「墨執事若做得了主,但聽無妨。可若是難以決定,便不聽也罷。」
「既如此,姑娘不妨少待。停業半年不是一件小事,小可尚要仔細參詳。請姑娘開出價碼,也好讓小可好好考慮。」
白衣女客搖頭,起身,歎息:「告辭了。」
墨家執事對門口處的夥計暗暗使了個眼色,口中卻只笑道:「姑娘何不喝杯茶再走?」
白衣女客淺淺一笑:「免了。天下之茶,一品茶樓十有其九。我若想喝茶,自然會到那裡去,而且,自然有人請,早不必來千機閣了。」說著旋身便走。
「姑娘且請留步。」墨家執事急忙擋在她面前,「若一定要走,可留下芳名仙蹤,日後若是小可有了決定,也好通知姑娘。」
「小女子姓白,目前住在通寶客棧。」她微微一頓,又說道,「若墨執事難以做主,不妨告訴千機閣主人一句。我手上,可能有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