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身帶著百萬妖獸 第四卷  橫掃天下 故事(一)
    不能及時更新,我給大家講一個故事吧,看書累了,可以看看,我看了三遍,很感人,看的眼角都濕了。

    他是一個很有才華的男人,雖然出身貧寒,但他很有骨氣,憑著那些嬌滴滴的公子哥們望塵莫及的鬥志和毅力,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過我要說,他並不是白手起家!

    2002年,5月24日,他穿著一件袖口已經磨破的白襯衫和一條很舊的灰藍色牛仔褲,忽然衝到我家,那時是傍晚,霞光斜穿過窗戶,深深地印在他的左臉上,他凶狠地站在我家餐桌前,我和父親正在吃飯,然後他大吼,我們結婚吧!

    那一天,他被父親狠狠揍了一頓,沒還手,被揍得鼻青臉腫。

    那一年,我21歲,沒有一點猶豫,嫁給了他。

    因為他看著我時的眼神,不顧一切。就好像他溺水了,只有我可以救他。

    我們的婚禮很盛大,這或者是一種虛榮,也或者是一種宣告。

    父親其實很是欣賞他,私下裡常跟我稱讚說他是個他天子,終會建立自己的王朝。然後,為了我的幸福能早一天到來,在婚禮上,父親當眾宣佈由他接手源盛集團並出任執行總監。然後,他終於笑了,在我努力了那麼久,沒有博得他一絲動容後,他終於笑了,嘴角微微地向上提了一點,果真像個帝王。

    那是場寂寞的婚禮,我挽著他,卻感覺不到幸福,他拖著我到處敬酒,也不問我累不累。我跟著他走得腳都腫了,卻就是不敢吭聲,很怕掃了他的興。

    肖歡!

    就是在那個時候,一聲嬌柔的呼喊,驚動了我的四肢百骸,耳邊餘音未泯,他就忽然摟住了我,緊緊的,我甚至聞到他唇齒間濃重的酒氣,然後,我伸出一隻手扶在他的胸口上,他一愣,看著我好一會兒,才回神。

    肖歡!站在面前的女人又叫了一次。

    他看著她,笑道,來,介紹一下,這是我老婆,程思盈!

    我趕緊朝她點頭,肖歡第一次這麼正式地介紹我。

    那女人看著我,臉色飛快地閃過一絲陰暗,然後,她笑著伸出一隻手,你好,我叫羅晴,肖的老朋友!

    她是個美艷的女人。

    我紅著臉,緊張地和她握手,你好,歡迎你來參加我的婚禮!

    然後,羅晴回我高深一笑,轉頭看著肖歡,你的動作真快,永遠都是不落人後啊!

    肖歡哼了哼,大家彼此彼此,你呢?怎麼沒把老公帶出來讓我見識一下!

    羅晴眼神凝住,如火,她伸一雙修得很漂亮的手為他拉了拉領帶,然後以只有我們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全市最有錢的就是你岳父了,我幹嗎還要帶那個醜八怪出來丟人!

    然後他們看著彼此,冷冷地笑了起來。

    ……

    所以說,寂寞的婚禮只會帶來寂寞的婚姻,從那一天開始,我就養成了一種壞習慣——對他在外面的一切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的壞習慣。l

    父親在一年後去世,那時我才明白,為什麼他沒有堅持反對我和肖歡結婚,因為,他急著找一個人,能夠代替他照顧我。

    23歲時,我的身邊只剩下一個丈夫,一個出類拔萃,但卻對我漠不關心的丈夫。

    肖歡常對我說,其實我一點也不愛你。

    而我總是埋頭煮咖啡,我只會煮咖啡。我煮的MOCA特別苦,苦的可以拉扯人的神經,所以,他只在蜜月時喝過一次就再也沒有喝過。後來,只要我一煮咖啡,他就會說,其實我一點也不愛你,不過你放心,沒有你,我就沒有今天,我不會離婚的。

    他一這麼說,我就會笑,笑得再淡他都會察覺,然後他會說,別得意,像你這種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千金小姐,我最看不起!

    事實上,他只說對了一半。

    我笑並不是因為我得意,而是為他感到可惜——他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原則死守著不願放棄。比如對我,我是個很沒用的女人,書讀得不好,也從沒出社會工作,自小就身體虛弱,相貌更是平凡得有失千金風範。我愚昧無知,又狹隘膚淺,我根本繼承不了父親的事業,所以對於他得到源盛,我反而覺得慶幸,那是上千員工的飯碗啊,我怎麼擔負得起。

    我笑,是因為我同情他束縛了自己,他明明已經有能力自由了,可他偏就不願自由。

    雖然他不愛我,但對於這樣的他,我卻覺得很可愛,所以我不會對他說:想離婚就離吧,沒關係!我不會說,因為我還不想離開他。我猜世界上應該是有我這樣的女人存在,因為知道自己是多麼缺乏魅力,所以從來就沒有奢望過被珍惜,從來就只是祈禱,他不要太無情,我就可以不用太傷心。

    晚上,11點,他回來了。

    你回來了!一聽到開門的聲音,我就趕緊跑出去,給他把拖鞋放在腳邊。

    你還沒睡呀!他不耐煩地扯下領帶,走到沙發上坐下,然後打開手提,繼續工作。他真的很累,眉頭一直皺著,嘴唇也很乾燥。我總是看見這樣的他,拚死拚活地工作,然後賺到很多的錢,比父親在世時更多。

    如果一個人擁有過億的資產,而一年365天裡,只有不到20天是在休息的,甚至這20天他只是在河邊走走,吹一吹風,看一看煙花,還有星月,那他賺那麼多錢,究竟是為什麼?

    我曾經問過他,他卻嗤笑不已,他說,你這沒出息的女人!賺錢,那是一種征服,你永遠也不會懂!

    他說這話時,神情好興奮,那是一張帝王般的臉。

    叮鈴鈴!

    門鈴響了,我起身去開門。

    嫂子!進來的是盧昀和劉錦,肖的朋友,兩人拿著手提包,一頭的汗,肖在嗎?他們問。

    在!我點點頭,轉身看著他,呃……,你的朋友來了!

    結婚兩週年,從沒叫過他老公,因為,我不敢。

    哦!他戴著眼鏡,兩手還在筆記本上敲打,沒看任何人,去給他們泡杯茶!

    我到廚房裡泡茶,然後端給盧昀和劉錦,他們三個人都低頭談工作上的事,沒再和我說話。我老實地坐在另一個沙發上,捲縮著,手裡抱著一隻馬克杯,杯子裡面是黃褐色的咖啡。

    我看著窗外,燈火一片。

    我還說你這臭小子怎麼最近都不去-夜色-了,原來是把上小美眉了!

    當這種話題開始的時候,就代表他們忙完了。開頭的是盧昀,他叼著一隻煙,神色下流地看著劉錦,男人的話題,無非兩種,錢,與女人!

    劉錦嘿嘿一笑,哎,沒辦法,誰叫這世上女人多呢!說著,他往後一靠,斜著眼睨上肖歡,說起來,還是肖最好,有個乖老婆,礙不上事兒!

    那是啊,肖哥爽啊,玩女人都花不上錢。羅晴那個娘們吃掉她老公的底,現在可不比咱們差!盧昀接了話,語氣雖然輕浮了些,但對那個女人依舊透著欽佩,他也看著肖。

    肖歡正在喝茶,他將茶杯放在唇邊嗅了一下,才抬眼瞧他們,聊聊笑道,明天她生日,我在-夜色-包了場,你們都給我帶了禮物才准來!

    盧昀翻翻白眼,肖大爺!二嫂可不好伺候啊,送什麼她都不會驚喜!

    劉錦撲哧一笑,昀子你別不甘心,有肖哥在,你怕她不笑成朵花呀!

    哈哈!那也是!

    他們聊他們的,我在旁邊喝咖啡,一口接一口。

    他們聊完,是凌晨2點。

    而我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我不是一朵花。

    第二天,陽光穿過窗簾,落在我的臉上,我感到暖和,於是睜開眼。

    我依舊躺在沙發上。不要以為在我家會發生電視劇上常見的鏡頭:丈夫溫柔地把妻子抱到床上,並在關燈前,留下一個溺愛的吻。

    在我家,就算我睡在廁所裡,他也不會管我。

    我坐起來,看著茶几上的三個茶杯,忽然覺得好笑。將它們一個一個洗乾淨,放在壁櫥裡後,我給小北打了電話。

    小北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們一起長大,我結婚時,她做我的伴娘。

    小北帶我去吃午飯,然後陪我一起看電影。

    可是那天的電影叫什麼名字,講什麼內容,我一點也沒有看進去,我坐在小北旁邊,心卻撲通撲通跳。因為這座電影院,就在夜色旁邊。

    晚上9點,我們從電影院出來,外面下起雨,我最喜歡的細雨。

    我走到雨中,風很輕,吹得這些溫柔的雨點像一大片的蒲公英,我的衣服越來越濕,我在雨裡轉著圈,覺得自己貼近了整個天空,不再孤寂。

    小北坐在電影院門口的台階上,兩手托腮,她看著我笑,她知道我現在有多麼開心。

    我將額前濕漉的頭髮一齊撥了上去,閉著眼,仰起頭,我渴望更多細雨。

    嫂子?

    就在我陶醉的時候,忽然一聲叫喚,幾乎在一瞬間將我身上的雨水凝結成冰,我轉過頭,看著迎面而來的盧昀,旁邊是劉錦,然後,隨著距離的拉近,我看見他,懷裡靠著一個美麗的女人,臉色陰肅地看著我。

    你怎麼在這裡!肖對我說。

    我……我低下頭,結巴了好久,只說得出一個我字。

    回去!他冷冷地打斷。

    啊嚏!我打了個噴嚏,被他慍怒的眼看著,只覺得更冷。

    思盈!小北見這狀況,趕緊衝了過來,脫下一件外套給我披上,你著涼了,走,咱們回去吧!說著,她轉頭對著馬路邊大叫,老公,老公,這邊,我們在這邊!

    她一叫,我就哭了。因為我的眼淚太大滴,所以無法偽裝成雨水。小北回過頭,將外套往上一拉,蓋住我的臉,乖!沒事,咱們走!

    然後我們就上了她老公的車。

    我沒敢回頭看他,我就像是一個冷宮裡的女人,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惹了帝王不悅,我也沒敢在小北家過夜,我老實地回到那個黑黑的房子裡,等他回來。

    你還委屈了?

    這是他回來後說的第一句話。

    我搖搖頭,不是的。

    那你哭什麼!搞得像我怎樣虐待你了。

    不是,不是!

    哼!他脫下外套,裡面的白襯衣有些皺,領口開著,他揉了揉額頭,樣子看上去很頹廢,很性感。我呆呆地看著他,眼睛還腫著。

    他轉過頭,點起一隻煙,客廳裡就開了一盞壁燈,光線很暗,所以我只看得見他炯炯發亮的眼,還有裊裊白煙。空氣裡,不時冒出幾下著他吸煙時抿住嘴唇的聲音,像極了接吻。

    我縮在上沙發上,低下頭,看著自己被雨水泡得發白的腳丫子。

    過了沒一會兒,眼角的餘光瞥到他的手指夾著煙蒂,重重將它摁熄在煙灰缸裡,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對我說,走,到房裡去!

    我抬頭看著他,剛才淋了雨,我還沒洗!

    那就去洗,快點!說著,他已經先進了房間。

    啊嚏!我又打了個噴嚏,然後起身去洗澡。洗完了,推開臥室的門,裡面黑黑的,沒開燈,我到他身邊躺下,右邊,然後,他開始行使丈夫的權利,我開始履行妻子的義務。

    我沒敢問,他為什麼不和羅晴在外面過夜,問了他也不會告訴我。

    肖歡是個很有主見的男人,和他相處過的人,都會以他為核心,在淺意識中受到他的支配。這一年他近30歲,我滿24歲,結婚兩年,我們沒有孩子。

    其實,他知道我很想要個小孩,但他就是不願意,他覺得讓我乾著急很有趣,他常在床上跟我說,我就不讓你有孩子!我就不讓你有孩子!

    我覺得,也許他內心裡是恨我的,他恨我不爭氣,讀完高中就沒再繼續讀書,所以我不學無術,小的時候依靠父親生活,長大了依靠他生活,這讓他十分厭惡。因為他所欣賞的,是羅晴那樣的女人,堅強,獨立,對待生活,不受他人左右,她是唯一一個曾經甩掉他的女人,然後,她與他比賽,看誰先到達令對方望塵莫及的高度。

    當然,勝利的人是他!

    2004年12月6日,天氣有點悶熱。

    源盛的新樓盤剪綵,我和他一起出席了大客戶招待會。在招待會上,他意氣風發,成為所有人視線的焦點,我挽著他,陪他到處敬酒,和我們結婚時一樣,我走到腳腫,胃裡不知道什麼東西在翻騰,十分難受。

    肖,好久不見!一個穿藍色西裝,樣子很憨厚的人走了過來。

    杜,在國外呆那麼久,你也沒變多少嘛!他走過去和他握手。

    哦!這位就是嫂子吧!杜看著我,笑吟吟的。肖的朋友都有個共同特點,就是愛笑。無論他認不認識你,他都會笑,像是知道一切。

    恩!肖一隻手在我的腰上拍了拍,思盈,這是杜遠風,我的大學同學!

    這時候我已經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了,我白著一張臉,意識模糊地伸出手,我想說,你好,可是我一抓到他的手,就嘔地吐了起來,好像是乾嘔,都是些酸水,我覺得胸口悶,深深吸了口氣,就見眼前一黑。

    嫂子?我聽到杜遠風叫了一聲。

    我很喜歡這兩個字。

    醒來的時候是在家裡,我們的臥房。我坐起來,聽見客廳裡忙碌地敲鍵盤的聲音。走出去,果然看到他在筆記本前促眉工作。

    肖!我叫他。

    他抬頭,拿下金色邊框眼鏡,一隻手揉了揉眉心,疲憊地問,今天怎麼回事?醫生說你操勞過度,我怎麼不知道你-操勞-什麼了!

    我走過去,站在一邊,餓不餓,我給你泡麵!

    他靠在沙發上,他真的很帥,我不吃泡麵!他說。

    於是我走到廚房裡,煮咖啡。

    你咖啡喝太多了,晚上才會睡不著,所以醫生說你是操勞過度,你收斂點,別找麻煩!他瞧著我,用命令的口吻。

    恩!我老實地從廚房走出來。坐在他旁邊,下個月是你的生日,禮物,我準備好了!

    哦!他隨便點了點頭,關上手提電腦,走到浴室裡洗澡。

    我們家的浴室是透明的玻璃牆,我看著他在蓮蓬頭下,背部重重地起伏,他深深地呼吸著。他一定是覺得很累,因為家裡沒有人能與他分擔壓力,也沒有人能與他分享勝利。

    肖,你真的很帥!我走到浴室邊,癡迷地看著他。

    他轉過頭,一手狠狠地將我拉過去,我們的吻,全是熱水器噴出的水的味道。

    你是完美的!我說。

    他拉扯著我的衣服,埋頭在我的脖子間,我聽見他說,對,而你,就是我的敗筆!

    2005年1月13日,肖的生日,他30歲。

    我送給他一件白毛衣,是買來的,因為他不會穿我手織的東西,不過我悄悄在那件白毛衣的內裡縫上了一個小布條,上面繡著三個字:程思盈。

    為這個,我偷偷樂了好久,每次他穿那件白毛衣去打高爾夫,我就會忍不住笑。

    你傻笑什麼!必要的時候,他會帶我一起去,然後我就坐在車子裡掩嘴笑。

    真的很開心……l

    2月份,我參加了一個烹飪班,每天都去上2個小時的課,那是我最快樂的一段時間。因為那段時間肖很忙,很少出去尋歡作樂。他每天晚上都回家,一進門就累得像散了架似的倒在沙發上。

    然後我就從出廚房裡端出新學會的菜,一口一口餵他吃。他累得很,也不挑剔味道,只顧著填飽子。吃完了,他就去洗澡,然後躺在床上,我給他按摩,讓他得睡著舒舒服服。t

    雖然這些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但為他忙前忙後,我覺得生活很充實,很滿足。

    有一天,我又學了一道新菜,在廚房裡使勁地搗騰,時不時看看手錶,9點,他該回來了。正這麼想的時候,門鈴果然響了。我飛快地跑去開門。

    嫂子!

    是盧昀的聲音,他和劉錦架著喝得爛醉如泥的肖歡。我一驚,趕緊讓他們進來。

    怎麼回事?我著急地問。

    嫂子,沒事!劉錦說,項目完成得好,肖哥高興,喝多了!

    哦!那就好。我跪在沙發邊給他擦汗。我很擔心,所以沒注意到身邊還站著幾個人。

    廚房裡在做什麼?安靜中,耳邊忽然傳來一抹熟悉的柔美嗓音,

    我一陣冷汗,猛地回過頭,只見一雙美麗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羅小姐!我不由輕喊。

    羅晴頭微微歪了一下,顛倒眾生地嫵媚,她說,又見面了!然後她走過來,接過我手裡的毛巾,我來吧,你去招呼廚房!

    我看著她,她的手還是那麼漂亮。我再看看自己的手,沒有血色,沒有光澤。我跑進廚房,狠狠咬著自己的手背。

    我真的很想把她趕出去,雖然她和肖歡很親密,可是肖歡從來沒有把她帶到家裡來。而我一直,將這視為他最直接的溫柔。

    我咬著手背,咬出好幾道紫色的牙印。

    我真想把她趕出去!

    拉下落地窗橘紅色的布簾,我坐在肖歡對面的沙發裡,抱著馬克杯,一邊喝咖啡,一邊盯著羅晴。

    肖,你好些了嗎?她輕聲細語,叫你別喝那麼多,你就不聽!

    別說了!我在心裡叫。

    肖歡似乎稍微清醒了一點,睜開迷醉的眼睛,他搖晃地坐了起來,看了看盧昀和劉錦,又看了看羅晴。忽然手一帶,狠狠把她摟在懷裡,我又贏了!他瞧著她,威風地說,晴,你永遠也追不上我!5

    然後,就在我的面前,他們接吻,瘋狂至極。

    咚,我的杯子落在了地上。盧昀和劉錦尷尬地看著我,嫂子!

    我搖搖頭,沒有拾杯子,轉過身,跌跌撞撞地回到了那個黑黑的臥室。

    喀嚓一聲,鎖上門。

    第二天,我起床的時候,客廳裡已經沒人了。我爬起來,穿上一件灰色的罩衫,就跑出去找肖歡。我跑到源盛大廈,抬頭看著高聳入雲的寫字樓,肖歡就在頂樓,我要見他。

    就這麼想著,我往裡面衝,可是衝到電梯口,就看到他和一群人風采奕奕地從電梯裡走出來,他臉上一點也沒有昨晚宿醉的頹廢。我一愣,瞧瞧他,再瞧瞧自己,灰色的罩衫,盤著亂髻,面容憔悴,我還怎麼敢走過去。l

    肖歡送走了那些大客戶後,一隻手還插在西裝褲的口袋裡,另一隻手則幽雅地垂在身側,轉身正準備進電梯時,他一愣,看到了我,躲在盆栽旁邊。

    你來做什麼?他眉毛擰住。

    我僵硬地走出來,拽了拽衣角,我有話……

    到對面的茶軒等我!他面無表情,撂下這句話,就從我身邊走過,我轉身叫他,可是只聽見丁冬一聲,電梯門已經關上了。

    我老實地坐在茶軒裡等了兩個小時,他才終於姍姍而來。

    什麼事!還沒坐下,他就問。

    昨晚,你送羅小姐回去了嗎?我問。

    她自己回去的!他隨口回答。

    那,以後她還會來我們家嗎?我又問。

    不會!他斬釘截鐵地說,然後點了一隻煙,你找我就這事?

    我點點頭,頓了一下,又搖搖頭。

    還有什麼事?

    小北懷孕了,我想送她禮物,你知道,小北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低著頭。

    肖歡一笑,沒問題。然後遞給我一張白金卡,沒事了吧!

    我搖頭。

    還有什麼事!這回他真煩了。

    我嚇得臉一陣白,抓抓零散的頭髮,小聲回道,我餓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聽到這話後並沒有發脾氣,沉默了一會,他摁熄煙,服務員,點餐!

    然後我驚訝地看著他,他竟然沒走,坐在那陪我一起吃飯。

    思盈!目光掃了我一眼,他淡淡地說,你是我的老婆,我總是給你買最好的東西,我給你任何人也得不到的滿足。可是你太容易滿足了,這讓我不高興,知道嗎!我欠你的是錢,你得給機會我還給你!他說,很認真地說。

    我低著頭,不說話。

    說話!他微怒。

    說什麼,莫名地,我又笑了,我說,肖,你還記得我和你的第一次見面嗎?

    他沒作聲,他當然不記得。

    我在爸爸的辦公室見到你,那時你正和一個外國客戶在說話,你彬彬有禮,大方自然,雖然我一句英文也聽不懂,不過我知道你征服了那個外國人,因為他對你豎起了大拇指!而你只是淡淡一笑,非常坦蕩自信。

    肖喝了一口茶,哦?是嗎?

    恩!我點點頭,然後說,肖,你這一生,唯一不坦蕩的事,就是通過娶我來得到源盛。所以你討厭我!

    肖又喝了一口茶,搖搖頭,他不徐不緩地說,思盈,我並不是真的討厭你,只是,你跟不上我的腳步,所以,我無法愛你。但我會照顧你的,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這一點我永不忘記。

    我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他是用心在和我說話,不管他說什麼,我都不會生氣。

    那你愛羅晴嗎?我問。

    肖歡撲哧一笑,他說,曾經愛過!

    肖!

    恩?

    你會和我過一輩子嗎?我又問,心裡暖暖地。

    肖歡換了個姿勢,又點只煙叼在嘴裡,想了一會,他說,或許吧!反正我是不會先提出離婚的!

    我看著他,那,如果我主動離開你呢?你會不會覺得寂寞!畢竟我們一起生活了三年!

    嗤!你離開我?他大笑起來,你離開我能去哪裡,我連想都懶得想!說著,他站起來,吃完了就快回去,你這副樣子被人看到真的很丟人!

    我看著他的背影,他走出茶軒門口時,迎賓小姐紅著臉跟他說,歡迎下次光臨,他酷酷地走出去,然後過了馬路,對面,是源盛大廈,他的王朝!

    過了一個禮拜,我去看小北,小北懷孕了,無論男孩女孩,名字都叫南。>   我坐在床邊給小北削蘋果,小北笑著說,思盈你別這麼緊張,才1個月呢!

    我敲敲她的頭,從現在起,你什麼都不可以做,只可以吃喝拉撒,只可以笑!一定要把小南生得漂漂亮亮。說完我把蘋果遞給她。

    小北狠狠咬了一口,看著我,忽然眼神變得憂傷,思盈,你搬來和我們住吧!別和他在一起了!

    我一愣,笑了起來,小北要養我啊,我可是個寄生蟲,什麼都不會!

    小北把額頭貼上我的手,思盈,你什麼都不用做,我和老公都會照顧你的,給你家,給你溫暖,我的孩子會叫你媽媽!思盈,別和他在一起了!

    我搖了搖頭,小北……,正要說話,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頭狠狠栽到了床上。

    不知是過了多久,我感到有人一直在拍打我的臉,我又睜開眼睛,看見著急的小北。

    小北擦著我額頭上的汗,憂心地問,到底什麼病?最近怎麼老是昏倒!

    我閉著眼睛,不看她,我說,小北,我爸是怎麼死的?

    小北在我額頭上忙碌的手嗖地停了下來,幾秒鐘後,她抱著我哭,她說,伯父是腦癌死的。

    我就閉著眼,我對小北說,小北別哭,除了爸爸,就是你的懷抱最溫暖了。我不要你傷心。其實這事我早就有思想準備了,癌症本來就有遺傳性,只是各人的發病機率不同罷了,像我這樣,整天苦著臉,腦袋空蕩蕩的人,沒病才叫奇怪!

    小北坐下來,眼睛紅紅的,一邊抽噎,一邊問,他知道嗎?

    不知道。我搖頭,我也不打算告訴他。

    小北點點頭,什麼也沒說,她最瞭解我。

    小北最近怎麼天天都到家裡來!

    某個星期天,他睡了個懶覺,下午兩點才起床,從臥室一出來,就看見小北正在給我檢查視力。你又病了?去醫院檢查了嗎?他一邊打哈欠,一邊問我。

    恩,就是視力下降而已,沒什麼事!我說。

    哦!他點點頭,又打了個哈欠,頭髮亂蓬蓬的,樣子很可愛。

    肖!我叫住他,能不能求你件事!

    他靠在沙發上,說!

    我走過去,坐在他旁邊,伸出一隻手放在他的腿上,我們分房睡吧!

    他猛地坐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為什麼?

    因為我現在信佛,想要六根清淨!我隨口編了個理由。

    他像聽了個笑話似的,咯咯笑了好久,才悠哉地說,不行!然後抓起我的手貼在他的下巴上摩挲,我覺得手背刺刺的,他這麼玩了好一會,才說,思盈,別跟我鬧彆扭,你知道,我是有需求的!w

    可是,你還有羅晴!說這話時,我沒敢看他。

    肖歡笑了笑,她有她的生活,思盈,她可不是我老婆!

    我坐在他的懷裡,看著他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光澤已有些暗淡了。結婚這些年,我們從來沒有好好說過話。我的戒指和他的戒指從來沒有碰在一起,因為我們從來沒有牽過手。

    我緊緊抱著他,肖,我真的很愛你,所以最怕和你做,愛,因為你只是在發洩而已!對不對?你也不要孩子,沒關係,我不介意。我就生活在你的手心裡,可你能不能給我一點幻想的空間,讓我漸漸能夠立?

    肖歡看著我,若有所思,你想獨立,我可以幫你,但這和是否同床並不矛盾!說著,他抱起我,往臥室走。我知道,他就是想發洩!

    肖!

    恩?

    關上門的時候,我問他,你真的不愛我嗎?

    他脫下睡衣,輕輕地吻我,唇齒間,他只是回答,對不起!

    陽光偷偷汲取黑暗的氣息,在我還來不及拉上窗簾的時候,它已經把房間融合成了一幅斑斕的畫。我低頭看到那些打在地上的暈光,像有了生命一樣地跳動著。

    這時是早上8點,床邊空蕩蕩的,他已經去上班了。我裹著被單,光著腳丫站在地

    板上,頭髮間,還落著淡淡的香水味,那是昨晚他留下的味道。

    我是一個生活很單調的女人,沒有他的時候更加單調,每天就是起床,點餐,看電視,一個人逛街,然後走到哪是哪,餓了,就隨便找個地方吃飯。如果不想逛街,我就在家裡坐一整天,直到他回來,和他說說話,雖然說得不多,但那會是我一天中最開心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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