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天下 第6卷 第219章
    晚上又架起來一堆很大的火堆,火苗推起了無數的火星竄向半空。艾家的人為來的客人準備了優美的舞蹈,此時最想上台的小倩卻是不會,急的拽著自己的衣襟。她的眼睛在林海峰身上飄來飄去,心說,不知她看到我沒有。

    歡騰過後便是山村的寧靜,半夜淅淅瀝瀝落下了雨。林海峰等人被安排在了五爺的院子裡,騰出了姨奶奶們的房間,炕燒得不燙不涼,透著土坯的味道。二十人睡不著,在討論著這個家族的強大與他們的信仰。他們不知道,五爺正站在他們的窗外聽著。

    早上的時候雨停了,艾文走出院子踩在濕漉漉的石板路上,明顯感覺到氣溫的下降,竟然能看到自己噴出的一團團熱氣,幾隻麻雀飛過來落在葡萄架上,葡萄架此時變成了黃色,葉兒委了。地上鋪滿了各種的葉子,被雨水粘在地上,秋風就像淘氣的孩子一樣四下衝撞著,也沒能帶起一片葉子,它們就那樣穩穩地粘在那裡一動不動。

    兩隻燕子在電線上梳理了幾下羽毛,看看自己那屋簷下的泥巴窩後,展翅飛走了。一隻螞蚱倒在地上緩緩地瞪著雙腿,想站立起來,一隻公雞走過來看看,然後毫不猶豫地啄在嘴裡,只伸了一下脖子便嚥了下去。幾條狗在路口慢悠悠地晃動著身體,互相嗅著彼此的屁股,打著圈子。不知道什麼原因,有兩條狗就打了起來,最後以一條狗倒地露出肚皮表示投降告終。那條狗的饒恕,也許是以它放棄愛狗為條件的,它翻身站起,眼睛裡透著無奈,夾著尾巴慢慢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回過頭看看這邊。

    趕生舉著木叉牽著哮天犬走來了,趕生的哮天犬是一條孤傲的狗,他總是走在趕生的後邊,然後走過身邊一條又一條的狗,它從來不看一眼。直到今天,它看到了經常看到的蘭花家的母狗,突然有了衝動。走到它身邊的時候不走了,還對著趕生叫:「汪汪!」趕生拽它,它還是不走。趕生生氣了,舉起木叉威脅。哮天犬怕了低下頭翻著眼睛看著趕生不敢說話。它回過頭對蘭花家的狗說:「你等我,我後晌咬斷繩子來找你。」蘭花家的狗沒理它。在蘭花家的狗看來,只有打敗了那只人們叫做虎子的狗才算是好狗,她對著虎子叫了一聲,虎子走過來看看哮天犬,然後喊:「別走,有本事挑戰我。」

    哮天犬怒了,咬斷了脖子上的繩子咆哮著撲了回來,趕生也小跑著過來了。哮天犬撲上去撕咬著虎子的脖子,用腳蹬著虎子的肚子,它瘋了,虎子怕了,倒在地上露出了肚皮。哮天犬走到那母狗身邊,嗅著那母狗的屁股,然後和母狗站好,笑了起來。虎子夾起尾巴也走掉了。虎子心說,這狗有狼性!

    趕生拿著手裡的斷繩也笑了,他威風凜凜地站在那裡,對艾文喊:「我的哮天犬贏了。」哮天犬汪汪叫了兩聲,趕生一指說:「聽見沒,它說它贏了。」

    艾文笑著走過去,看著搖頭擺尾的哮天犬,對趕生說:「你這狗哪裡來的?」

    趕生說:「去年夏天我從山上撿的。」

    艾文一拍大腿,說:「趕生,你這不是狗,這是狗和狼交pei生出來的,它爹是狗,它媽是狼。」

    趕生笑了,蹲下摸著哮天犬的腦袋笑了。然後抱著哮天犬的脖子把自己的腦袋放在了哮天犬的腦袋上。於是,有四隻眼睛就那樣看著艾文。艾文說:「你這狗得找個好體形的狗配種,下狗了記得給我一個公狗。」

    趕生摸摸蘭花家的母狗說:「它就喜歡它,它剛才告訴我的。我就喜歡伊依。」他在做著比較,說著問題的關鍵性。

    艾文打量著蘭花家的母狗,從前胸看到屁股,又摸了摸後腰,說:「這狗也不錯,就是體形小了點兒,不錯。」

    艾文對趕生說:「你別老拴著狗拽著走了,你放開它才行,不然它找不到媳婦兒。」

    趕生從此便扔掉了哮天犬脖子上的皮套,但哮天犬還是跟著他的屁股走著。

    艾文回去吃了飯,便去了演武場,路上去了三娃家,二人一同走向了目的地。林海峰已經在演武場那裡集合了隊伍,艾家的男人們圍著他們看著他們訓練,他們在演武場對練著,互相摔打著。艾家男人們都露出了不解的目光。林海峰看艾文和三娃來了,迫不及待地讓艾文給指點指點。艾文說:「指點我不會,也說不出哪裡不對或不好,我只能說不夠快,力量也不夠。」的確,他根本就不會啥套路啥招法,也就憑著眼力、速度、力量和實戰的經驗取勝。

    林海峰不這麼想,他覺得是這位高人不願意把家傳絕學外洩,覺得惋惜起來。但隨後又有了打算,不學來點什麼堅決不能回去。他心裡說,那我就自學吧。林海峰對艾文說:「直升機估計明天就能起飛了,機械師今天一天要檢修調試,明天早上天氣好的話就可以試飛了。」

    艾文點點頭說:「嗯,太好了,有了這個那可就是如虎添翼了。」

    林海峰說:「明天就開始設置電台,然後調試對講設備,和武警總部取得聯繫,分析敵人的情況,制定初步作戰計劃,工作便全面展開了。」

    艾文說:「制定計劃時,盡量遠程打擊,避免人員傷亡,不要心疼彈藥。」

    「是。」林海峰行了一個軍禮。

    小倩跑了過來,挽住了艾文的胳膊。林海峰一看理所應當地認為這又是這位艾警官的媳婦兒,嘿嘿奸笑著不說話。艾文也嘿嘿笑著,一挑頭問:「瞎想什麼呢?」

    林海峰說:「這是不是又是……」

    「這是我妹,別扯淡,見到美女就說是我媳婦兒呀你?看來你還需要重修下心理課程,慣性思維太厲害,影響了理性的判斷。」艾文說。

    「是。」林海峰又敬禮。

    小倩捂著嘴咯咯地笑了,她說:「我可沒有我的嫂子們好看,我哥才看不上我這樣的呢。」

    小倩一伸手:「我叫艾小倩,畢業於清華大學計算機系,現在職業,村姑!」

    「林海峰!北京武警總隊突擊連連長,現在是特勤小隊隊長。」林海峰又敬了禮,然後在褲子上擦了雙手握住了小倩的手,嘿嘿地笑著。

    艾文歪著眼睛看看小倩又看看林海峰,瞥了瞥嘴便明白了小倩的心思。說:「林隊長愛人做什麼工作的啊?」

    林海峰眼睛看著小倩,手握著小倩的手,溫柔地回答了艾文,他說:「報告,還沒有呢。「

    艾文一看他這德行,一挺胸喊:「大點聲音。」

    「報告!還沒有配偶!」艾文的聲音驚得他一哆嗦,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馬上放開小倩的手,站得筆直大喊。

    艾文點點頭,看了小倩一眼,背著手走了。心說,當長官確實帶勁,過癮!他走著路,在每一步裡充分感受著這種慢悠悠走路巡視帶來的愉悅感、成就感。

    艾文走在演武場上,他停下腳步,掃視著看著周圍的人群,武警戰士們指導著艾家男人們持槍射擊的要領,他點點頭很滿意的樣子。走到直升機旁邊,看著飛機上兩個機械師拿著帶指針的儀器試來試去的,說:「沒問題吧?」

    「報告,還在測試!」一個機械師停下手中的活兒說。

    艾文把腳步邁開繼續走著,幾個人抗來了大大小小的油桶,開始給飛機換油了。他走到一個人圍成的圈子裡,看見鷹子正在扑打著一個武警戰士,其它的武警戰士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手跟著不停地擺動,像是在操控場裡的機器人一樣。八個自認為身手不錯的武警戰士紛紛扛不住鷹子猛烈的連環打,一個個敗下陣來。最後鷹子總結:「我打你們用八分鐘,要是艾文哥打你們也就是八秒。」

    三娃不願意用槍,他就一直沒摸那玩意,甚至看都沒看一眼,一直在一旁把一支支箭射進靶心,或者在一旁慢慢揮舞著短刀,就像練太極拳的一樣慢。別人怎麼知道,三娃是在琢磨著用什麼樣的運刀軌跡才能最快最有效的殺傷對手,他可以隨時把這種動作提高成百上千倍。艾文走過去也沒能打擾他的思維,還是慢慢揮動著一個動作。

    艾文捏著下巴打量著這個動作,閉上眼就看到了這把刀水平劃過了一個人的腰部,然後把人斬成了兩截。他摸摸鼻子說:「你這一刀沒必要那麼平,這樣影響力量和速度,我們不需要斬開後把他上半截戳在地上,你可以從肋骨下斬入,從盆骨上劃出,不宜太深,太深容易砍到大梁骨,浪費力氣,殺人就是殺人,不需要藝術,用最小的力氣殺死他就行,像你這麼用刀,對單一的敵人自是完美,但若是一群就容易吃虧了。」

    三娃聽著,腦海裡已經有了這樣一劈,敵人的屍體癱軟倒地的樣子。艾文說完後,他慢慢舉起刀,慢慢地斜斜劈下,然後按照這個軌跡飛速劈下一刀,然後對著旁邊又是一刀,刀刀撕破空氣發著慎人的鳴叫。他收了刀笑了,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說:「太好了,這是完美的一刀。」

    艾文說:「這樣劈,在戰場上才是無敵。」

    三娃想起了別人說的關於爺爺的事情,據說爺爺當年衝進日本人的營地,腰斬了無數的日本人,最後,艾家人敢去營救的時候,發現了爺爺的短刀在一個屍體的肚子上,砍在了屍體的大梁骨裡,爺爺的一隻手還緊緊握住刀柄。身體已經被子彈打成了爛肉。三娃心說,當年爺爺若是想透這層,恐怕就不會死了。當年一定是刀卡在了骨頭裡,影響了速度才中了第一顆子彈。他舉起刀看著鋒利的刀刃,用手摸摸刀身,就像在摸自己的孩子。刀身黑黝黝的,只有刃部泛著一絲光亮。他說:「看來我是永遠無法超越你了。」

    艾文看著這個哥哥,心說,你太好勝了,當年的老爺子估計和你一樣。他說:「你超越我有什麼意義呢?我們盡心盡力保護條子域,保護我們的女人孩子是標準,而不是保護到什麼程度,你更應該在意過程而不是結果。說到底,我們的結果都是長埋這地下,死亡也只是瞬間,其實過程才是我們的全部。盡心盡力才是標準!」

    三娃看著艾文笑了,白森森地牙在發著光,艾文也笑了,笑得很邪性。

    艾文走到祠堂那裡,剛到門口就聽到了孩子們在讀著「離離原上草,……」,他走到窗戶下的時候又變成了「床前明月光,……」,他在那裡聽了一會兒,聽到《小蝌蚪找媽媽》的時候笑了,孩子們讀課文就像唱歌一樣,都扒開嗓子喊出了音樂的節奏。他偷偷看看在台前的秦小月,心想:這是個怎麼樣的女人啊!

    他聽了一會兒後轉身離開了。秦小月放下手中的課本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得很狐。只笑了一下後,發起呆來。心裡琢磨,夢寒姐說,殺手不算人,意思就是想做人就不能做殺手。……

    艾文每天早上起來,枕邊都會擺一身乾淨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的就像麻將牌。秦小月也會在每天中午坐在院子裡的大盆前洗著衣服,有自己的也有艾文的。

    艾文走在回家的路上,打量著自己的衣服,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秦小月這反常的舉動。她真的是如此的單純嗎?做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呢?如果說她是組織的人,給我洗衣服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接近我,但接近我又有什麼意義呢?殺我嗎?那為什麼還沒有動手呢?難道是因為殺了我無法脫身嗎?有夢寒在她不敢下手?不對不對,感覺不對。如果是我冤枉了她,她應該是恨我入骨才對呀!……

    他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著。最後他在心裡說,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的,她如果是組織的殺手,腿裡必定會有那東西,只要有這個線索,她如果是,遲早是要暴漏的。

    他定了定神,不去想了,小跑著下了一個斜坡後,就一直跑回了家。

    艾文走進三兒的屋子,三兒這時候正在抱著電腦寫小說呢。艾文伸過腦袋看看,學著北京話說:「你丫真想當作家呀?」

    三兒說:「不然我還能幹嘛?!這地方泡妞兒沒地方去泡,玩兒沒啥玩兒的,打仗我又不行,就是去送死,寫小說愛咋寫咋寫,在這裡邊我是英雄,你丫是一淫賊,我最後把你閹了,……」

    「去你大爺的吧,」艾文伸著腦袋,翻到WORD的第一頁看看,「你大爺的,我是這種人嗎?」

    他看到三兒寫著:

    說起艾文,我想遍了那些優美的詞好像都和他沒關係,就算略帶褒義的用在他身上都不符合實際情況,說他是賊,貼切,是強盜,也沾邊,是流氓,更像了,痞子?嗯,越來越近了。最後我總結了一下,他是個帶有痞性的淫賊!其實後來我才知道,他還是個殺手!

    我呢?我是他的搭檔,我每天都在勤勤懇懇地工作,開著我那破舊的捷達出租車,我的女朋友叫慧晴,是個屁股很大的女人,我喜歡她多半是因為她的屁股,少一半是因為她的臉蛋。都說會欣賞女人的男人看女人是從下往上看的,我就是會欣賞女人的男人。

    ……

    三兒說:「現在流行痞子流氓這些,我又不像,只能把你按上了,這小說裡我是男一號,你陪襯我,是男二號,知足吧你!」

    艾文說:「為啥我不是男一號!」

    三兒說:「那得你自己寫。」

    艾文看了幾頁,點點頭說:「嗯,寫得夠味兒,就是錯別字多點。寫完了咱找個出版社出了。」

    三兒說:「早呢,我打算寫他個一百萬字,咱這事兒只要沒完我就一直寫。」

    艾文說:「你得實事求是的寫,不能惡意誹謗我,咱熟歸熟,你惡意誹謗我,我還是會告你的。」

    三兒說:「你丫都這樣了,還告誰呀?沒人告你就不錯了。該幹嘛幹嘛去,我寫個差不多還要在閱讀網上發表連載呢。」

    艾文說:「千萬別寫這些機密的事情。」

    三兒說:「我有分寸。」

    艾文還是不放心,脫了鞋上了炕,逐字逐句檢查了一遍,最後說:「還行,先這麼發著,等咱們徹底消滅了敵人,我幫你寫一部史詩級的情感、都市、爭鬥大戲,你出名了記得給我背心上簽個名字啥的啊!」

    「必須地。」三兒笑了,說:「你丫還算夠意思,我還會給你褲衩上也簽一個,我以後會用勁想想你有啥可以挖掘的優點。」

    吃完晌午飯的時候,直升機就像風車一樣轉了起來,只不過是風車是有風才轉,它是一轉就有風。地上的沙粒像子彈一樣向四周圍發射出去,離得很遠的人們圍了一個大圈子,紛紛用手遮著臉。直升機停下後,艾文跑過去問:「怎麼樣?」

    「潤滑系統有些問題,油壓不夠,可能是放的太久,油道堵了,用清洗劑洗一下就好了。」機械師回答。

    艾文心說,多虧你們來了,不然估計這東西擺在這裡還是塊廢鐵。他說:「明天能飛不?」

    「今晚就算不睡覺,也讓這東西明天飛起來。」一個機械師下著保證。

    蘭花跑了過來,手裡捏著倆水杯,懷裡報個暖壺。她把水杯並排著放在地上倒了兩杯水,抬頭望著這個機械師,一隻手抓了一杯水舉了上去,說:「浪十三戰士,忙了大半天了,你們喝點水。」

    沒錯,這個戰士叫浪十三。姓浪本就稀奇,偏偏叫了個十三,估計是在家族裡排行十三的緣故。

    浪十三接過水說著謝謝。小蘭花的手插在上衣口袋裡,裡邊有兩個煮熟的雞蛋,她就這麼摸著,還是沒掏出來。蘭花看浪十三喝完水,伸手接過水杯。另一個機械師的水杯也通過浪十三的手遞了出來。小蘭花接過兩個水杯後轉身走了,走得很不甘心。

    這兩個雞蛋是她早上煮的,在她的口袋裡放了多半天了,她時刻想著把兩個雞蛋遞到浪十三的手裡,可是到了近前就掏不出來了,雞蛋比炸彈還要重。

    艾家的姑娘們這天基本都聚在了演武場上,一個個的看著這些個外姓人,心裡暗自比較著對方和自己。蘭花走到場邊,把暖壺和水杯放在一塊石墩子上,手又開始摸起了兩個雞蛋。胖桂枝捅捅她問:「給他了沒有?」顯然她知道蘭花這兩個雞蛋的用途,蘭花看著她搖搖頭。桂枝抱起暖壺和水杯,朝著一個帳篷走去,那裡是臨時的指揮所,裡邊正在組裝通訊設備。桂枝走了兩步又回來了,對蘭花說:「你不用給我,明天我還你。」她說的是蘭花口袋裡的兩個雞蛋。

    蘭花把雞蛋掏給桂枝,桂枝跳動著臃腫的身體走了,蘭花看著她走進了帳篷。

    艾文又去了祠堂,一進去就看見二驢子和鐵蛋兒站在教室門外。艾文過去一人一個耳刮子,打得倆孩子的身體一歪,不用問,這是罰站呢。艾文問:「因為啥罰站?」

    鐵蛋兒一梗脖子說:「我嬸子不講理。」

    二驢子使勁點頭:「嗯哪!」

    艾文一聽笑了,說:「咋不講理呀?」

    「非讓我們叫老師,我說上課叫老師,下課叫嬸子。她就生氣了。你說她是不是不講理?」鐵蛋兒說。

    二驢子還是瞪著小眼睛看著艾文使勁點頭,證明著一切屬實。他說:「嗯哪!我爹也這麼說的,五爺也這麼說的。難道我嬸子的話比五爺的還管用?」

    艾文眨巴著眼睛,一時倒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他拍拍兩個孩子的腦袋,蹲在了他們面前,說:「聽老師的,她讓怎麼叫就怎麼叫。」

    「可是她不講理。我就知道,你肯定向著她,她是你媳婦兒,你肯定向著他說話。」鐵蛋兒委屈了,眼睛裡含滿了淚水。

    二驢子一捅鐵蛋兒說:「別搭理艾文叔了,她不會向著我們的。」

    兩個孩子都把頭偏向了一旁,不再看艾文一眼。

    「嘿!這倆死孩子!」艾文看著倆孩子笑了,嘿嘿地笑了幾聲後說,「還挺強!」

    「你倆還學會告狀了是吧?!去吧,進去上課吧。」秦小月走了出來。

    兩個孩子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做著無言的反抗。艾文拍著倆孩子的後腦勺說:「去吧去吧,人不大脾氣不小。」兩個孩子這才執執拗拗走了進去。

    艾文站起身,秦小月走到他近前。艾文說:「好教吧?」

    秦小月的聲音很小,完全和說倆孩子時變了,她說:「還行吧。」

    艾文看看她後,說:「哦。」說完轉過身走了。秦小月看著他的身影出了祠堂的院子,一跺腳,然後一甩胳膊使勁「嗯」了一聲,心說,你就沒有別的話對我說了嗎?扭身又回去了,拿起粉筆後,心裡想:就沒什麼話對我說嗎?艾文,你等著!這麼想著,心裡就笑了,嘴角也笑了。

    傍晚回到家後,秦小月坐在鏡子前打扮了一番,然後拿著掃帚開始打算院落裡的落葉,把落葉掃到院子外後攛到一堆,回屋拿了火柴點了,樹葉還有些潮濕,冒著很大的煙。艾文回來的時候她坐在門洞裡,雙手托腮,像是一個正在幻想的仙女。她看到艾文後站了起來,說:「你回來啦!」

    艾文扶著她的肩膀說:「你知道嗎?我快被你弄的瘋了,你到底這是在幹什麼?」

    秦小月說:「都怪我。」

    艾文說:「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來殺我的?」

    秦小月瞪大眼睛看著他,沒有說話,噙了淚。艾文鬆開她的肩膀說:「別哭成嗎?我都想哭了,我真的後悔把你帶來了知道嗎?本來想嚴刑逼供的,被你這麼一弄,我全亂了。」

    他這麼一說,秦小月的眼淚吧嗒吧嗒開始往下掉。她也不去抹,「都是我不好。」她說。

    艾文急急忙忙用手擦著秦小月的眼淚,賊眉鼠眼地看著四周,說:「別哭了成嗎?我怕了你了。」

    他越說秦小月哭得越厲害起來,艾文一看不行,抓了她的胳膊就往院子裡走,秦小月被拽著拖著進了屋子。屋子裡沒有人,幾個女人都在演武場看著熱鬧。艾文說:「你別哭了,好像我欺負了你一樣的。」

    秦小月擦了眼淚,說:「我去做飯了,你想吃啥?」

    艾文瞪著眼睛看著她,不是讓人害怕的那種眼神,只是迷惑地看著她。艾文說:「啥都行。只是,你到底在做什麼呀?」

    秦小月沒說話,出去淘米了。艾文出去抱了柴禾蹲在灶膛前,燒起了火。他往灶膛填了柴,抽空點了煙。他說:「小月,我求求你了,你能說你到底想幹什麼嗎?」

    「我也不知道。」秦小月是這麼回答的。這是實話實說。

    艾文舀了水倒進鍋裡,吱啦響了一聲,灶膛裡的火苗呼呼想著,他抽了一口煙,吐出後說:「你到底是什麼人呀?」

    「我是你的俘虜。」秦小月把米倒進鍋裡,沒有看他。

    「你是我的姑奶奶。」艾文歎了口氣。

    「我是你的俘虜。」秦小月重複。

    沈七月她們回來的時候,粥已經煮好了,納蘭若水和夢寒抬了一箱啤酒回來,放下啤酒後,納蘭若水不停地搓著手,手被箱子勒出了一道紅印,有些發麻發疼。沈七月提了些肉和粉條,她說:「今天亞芳做菜,給我們做東北名菜,豬肉燉粉條。」

    納蘭若水開始擼胳膊捲袖子起來,她說:「這是咱的拿手菜,一般人我不做給他。」

    艾文繼續燒火,秦小月接過肉洗了,拿到菜板上切了起來。艾文看著紮了個小花圍裙的秦小月,切肉的時候扭動的腰肢和圓潤的屁股,半透明上衣內乳罩的帶子,一雙直直地大腿下那雙紅色的休閒鞋。灶膛裡的火出來了他都不知道。納蘭若水說:「老公,快,失火了。」

    艾文這才回過神,急急忙忙把溢出來的火塞了進去。納蘭若水看看秦小月的背影,不懷好意地問:「老公,你看什麼呢?」說著,看走到了秦小月的旁邊。

    艾文知道被這個女人看穿了自己剛才走神的原因,「小月,」他大聲說,「你那小紅鞋子真好看,是皮的還是革的?」

    秦小月被他這麼一問愣住了,低頭打量了自己的鞋子,然後說:「皮的。」

    納蘭若水不屑地一揮手,「虛偽。」她是這麼評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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