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若是下定決心要除掉他,便不會用計試探。」百里長歌還是十分在意兄弟之情,不然百里沐風在暗器上啐了麻藥一事便足夠他死上十回。百里沐風就是吃準了百里長歌這一點才敢如此放肆。
「想必陛下從一見到落雪的時候便知道了吧。」關心則亂,如月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是。」酈落雪同百里長歌實在是太像了,還有那塊雪玉。
「一個從雪山上來身染蠱毒的人對陛下的寶座根本構不成什麼威脅。況且落雪不通權謀之術,更是對權力沒有一絲慾望。」那樣一個謫仙般的人物,在他面前提起權謀之術都怕污了他的耳朵。
「如月這般在意他的生死?」百里長歌瞇起眼,熊熊妒火在胸腔內燃燒。「朕也可以是你的一心之人!他的生死只在朕的一念之間。」
「皇上這是在威脅民女麼?」如月面露寒霜。「皇上若是要處死落雪,如月也絕不獨活!」
「你好大的膽子!」百里長歌將桌上的奏章筆墨之物盡數掃落到地上。
如月驕傲的立在殿中央,無畏的對上百里長歌的眼:「民女的膽子並不大,只是想保護一份比自己的生命更值得珍視的東西。」
倘若沒了情,活在這世上的人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
「呵。」百里長歌笑的苦澀。「你做朕的女人!朕便放他一條生路。」
如月愣住,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罷了罷了。」百里長歌頹然坐回龍椅上。「你退下吧。」
如月心下一鬆,百里長歌已經放下了殺念。行了一禮,轉身便要離去,百里長歌堅定的聲音卻從背後傳來,像一把錘子狠狠的砸在如月新房上。
「你注定是我的女人!」
如月腳下一頓,接著便快步離去。
御書房內,百里長歌心中憤懣難抒,猛的掀翻了龍書案,驚得殿外的太監宮女跪倒一片連聲說:皇上息怒。站在頂峰的他幾時因為一個女子亂了全部心神,失了王者應有的冷靜。
掌燈引路的小宮女在殿外就聽到百里長歌的怒喝聲,抖若篩糠,恨不能生出十條腿來,幾乎是小跑著往留仙殿去。
初春的風依然帶著一絲寒意,如月不禁打了個哆嗦,這才發現渾身都被汗浸透。
留仙殿門口早就立了個金紅的身影,寬鬆的晚服依然就是正宮皇后的規格。拋卻那些刻板的裝束,王嫣然也是個清秀的美人。剛剛御書房裡的動靜那麼大,身為後宮之主,她應是早就知道了。遙遙立在那裡,身影顯得那般寂寥。
及到近了,如月便要下拜。王皇后仰首望著天上的皎月。「我知你是不拘於這些虛禮的。」
如月也不客套,站在王嫣然旁邊。此刻的王嫣然不是天下間地位最高的皇后,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
「這皇城的月色真的讓人又愛,又怕。」王嫣然淡淡道。
如月也抬頭看那一輪皎月。月亮始終是同一個月亮,不同的人看到的是不同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