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卉輕咳一聲,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的低聲提醒我道「小姐,我朝風氣開化,逛青樓在文人墨客中還算是件雅事。京中四大花魁媚功超群,這算是公開的秘密了。」
彩兒雖不太清楚我真實的身份,但也知道我殿選前曾落水失憶,所以並沒有很驚訝。可我得知此事只覺怒急攻心,恨不得直接將手中茶盞狠狠摜在地上,怒道「混帳,若那繡夏不知輕重,豈不是害了五王爺性命?」
綠鄂連忙出聲安慰道「我倒覺得小姐你不用太過掛心了,畢竟人人都知道她媚功了得,五王爺若稍有不對勁,常駐王府的御醫一定會第一時間稟報太后娘娘的。」她說得也不無道理,只是媚功若真的用的出神入化,被迷惑之人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本心了。
可是我還是心有餘悸,思索一番後歎道「夜軒政改,元月後夜煌朝便摒棄嫡庶之分。現在就是五王爺要將繡夏扶正,也沒有人能站出來反對了。」
彩兒跪坐在我身旁,一邊搗弄著薔薇花膏,一邊笑道「娘娘,您未免太過低估太后娘娘的本事了。」
「噢?」我微微側首道「莫非,太后娘娘早有防備?」
安青將調配好的各種花膏分別調弄了一些出來,又加入蜂蜜和蛋清,輕輕的沾了塗在我臉上。這也是我和冷月實驗多次後配出來的「面膜」,效果極好,敷過之後頓覺顏如渥丹,粉光若膩。
「五王爺可是太后娘娘最喜歡的兒子,他本天資極高可惜性格散漫,不然估計現在……」彩兒頓了頓,可言下之意人人明白,若不是五王爺天性散漫,估計現在坐在龍椅上的就不是夜軒了。「雖說繡夏是五王爺第一個公開的紅顏知已,而太后娘娘也不願意拂了愛兒的意思。但是若她想要登上正妃之位,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綠鄂因著菡萏的關係極為不喜歡繡夏,冷冷啐了一口道「她繡夏雖然嫁給王爺的時候說是完璧之身,可青樓中百種秘術,誰知她說得是真是假。若她的兒子繼承了王位,百姓裡明裡不說,暗處指不定冠上什麼難以入耳的惡名呢!」
我這時才漸漸平靜下來,長長呼出一口氣道「希望繡夏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她若沒有什麼野心,她的兒子以後倒也可以當個閒散世子,當一輩子富貴閒人。若她不自量力,不知道什麼就會被皇族的隱勢力除掉了。」
安青她們四人也紛紛抹上了面膜,五個人臉上膩膩的一層,看得李喜來和小易子樂不可支。正在樂和,卻見有個小太監過來對李喜來附耳小聲幾句,李喜來回身對我打了個千便跟著出去了,我一樂道「莫非我們的僖嬪又要晉份了?」
短短兩個月,僖小媛已經連升兩級為正五品嬪,宮中人皆議論紛紛。連孫富海都在我面前感歎,這兩個月各宮妃嬪的綠頭牌夜軒連碰都沒有碰過。
誰說不是呢,自從夜軒初四那夜踏入紫蘭小築,就像踏入了王思煙的魔障。這兩個月來,除了照舊來凝裳宮留宿之外,其他時間夜軒皆宿在紫蘭小築,諸如珛小儀,敏良娣,涵才人,淳才人這些年前還頗有些恩寵的,這兩個月除了請安恐怕連夜軒的面都沒有見過。
璇嬪在宮中也有時日了,現在見僖嬪與她比肩,她竟也不氣,還大大方方差人送了厚禮過去。露嬪中秋本晉份為露德儀,奈何後因為僖嬪損妊一役中復又降為嬪,現在僖嬪又有起勢,她與祁貴人更加四處打點,為僖嬪解禁做準備。
我和蘭妃起先本也想公開斥責一番僖嬪專夜,但後仔細一想。經除夕家宴一事她還有資本起勢,可見夜軒對其寵愛有佳。但兩個月來不過也只是升她為嬪,可知夜軒是不想挑起後宮妃嬪的爭鬥希望平穩過渡息事寧人。若我們出面,恐怕反而會引起夜軒的厭惡。
現在不管是以專夜或晉陞太快為由對付僖嬪都有些太過霸道,畢竟我懷孕之前也有朝臣上奏直言我專夜,後又有夜軒口諭要在我產後晉我為霂賢妃,自去年八月二十五入宮至今,我平步青雲升至正一品四妃之位,而僖嬪不過才正五品的份位而已。
在我和蘭妃有意睜一眼閉一眼的情況下,後宮倒也還算平穩。連宮女太監都漸漸習慣,若皇上沒有在御書房,那就去凝裳宮和紫蘭小築找找。
李喜來片刻後領著六七個太監回來了,每個人抱著高高一摞紙冊。那幾個太監屈膝請了安,把東西放在我常用的書桌上便悄聲退了出去。李喜來垂手躬身道「娘娘,這是今年入選的秀女的小象。」
我蹙眉道「秀女的小象送到我這裡來做甚麼?」正說著,又見一個面熟的太監過來稟報道「娘娘,蘭妃娘娘求見。」我知此事定與蘭妃也脫不開關係,忙道「讓她進來吧。」
蘭妃今日穿了一件霧藍寬袖交領宮裝,外罩一件盤絲銀縐紗絹衣,那深淺重疊的藍似乎映入了她的眸子,美得動人。我歪在貴妃榻上,又敷著面膜,大著肚子隨意罩了一件銀紅色對襟羽紗衣裳,看起來好不邋遢。蘭妃一見我,面上本來有些沉重的神色一掃而逝,「噗哧」一聲笑出來,指著我道「真真不知道皇上喜歡你哪點,瞧瞧你這模樣,平白玷污了你頭上那朵粉中冠!」
我「啐」了她一口,指了指安青她們道「這是我們凝裳宮的特色,既然蘭妃姐姐你來了,入鄉隨俗也抹點吧。」
蘭妃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我本以為她會直接拒絕,沒想到她竟然趨近身來用食指摸了摸我臉上黏黏的面膜道「這個好用嗎?」
我一挑眉,翻了個白眼道「沒用我幹嘛敷它,吃飽了撐得不成?」
安青取了清水過來浸了絹子,端過來擺在桌上道「很是有用,連怡小主也讚不絕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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