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煙絡的敘述中我漸漸對這個故事有了一個粗略的輪廓,慕白是靈山大雷音寺前的蓮花,而我卻是生在黃泉路上的曼珠沙華。在還是司花期的花仙時我們認識了彼此,我們瘋狂的相愛。偷偷在放春山遣香洞太虛幻境約會,一次慕白因為與我纏綿而遺忘了花期。凡間十年蓮花不開,天帝震怒,痛斥道「惟其如是之妖媚,蠱惑其蓮仙,故貶下凡間受六道輪迴之苦。」
我和慕白跪在天帝前苦苦哀求,連釋迦牟尼佛都前來為我們說情。無奈君令不可違,我被押至地府墮入輪迴,血淚將忘川染紅,慟哭之聲從地府傳至九天之上。
從此慕白便辭去司蓮花花期之職,天帝卻未任命新的司花期花仙,任由慕白每日在跪釋迦牟尼佛前為我誦經祈福,從此天界蓮花再也不曾綻放過,凡間的蓮花卻年年姣好,只為一表他對我的相思之情。
我深深的呼吸,心中淒怨愈發深重。海月起身給我添了新茶,蒼白的臉上緋紅未退,他淡淡的說「遇上你之前,我是清心寡慾的琴,雖修道成仙卻不知情為何物。直到在太虛幻境的杏花林看過你的舞,見過你放肆的笑才知什麼叫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你慟哭之聲傳來九天之上,我被你的悲傷拉扯的心痛難忍,直至一千年前,我方才醒悟過來是我情動。」
煙絡默默道「你已經輪迴萬世,受盡人間苦難,卻不知何時才到盡頭。」
我怔怔的倚在貴妃榻上,冷笑道「萬世輪迴?受的如此折磨還不如元神俱滅來得果斷,不過是十年蓮花不開,就落得如此下場。」
太上老君低頭長歎一聲「有道是只羨鴛鴦不羨仙,天條便是如此嚴苛,苦了你和慕白真心相愛。那牛郎織女倒還可以隔河相望,短暫一聚,你們卻是天人相隔。」
海月坐在我身旁,蹙眉看著我,但是他身上卻出現點點血漬,我不由得急道「煙絡,你且來看看為什麼海月流血了!」
煙絡看了海月一眼,歎道「是他在凡間的魄情傷之至,傷及其身,所以海月身上也會有反映。我且用幻光鏡看看,稍安勿躁。」
煙絡廣袖一揮,無數杏花瓣憑空綻放,手指一點,花瓣聚成橢圓形鏡面。鏡面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待鏡面靜止畫面方才出現。
兩個手持寶劍的女子守在一座華麗的宮殿外,有太監和宮女不停端著盛滿血水銅盆出來,又換成清水端進去。一個穿明黃色龍袍的男子站在殿外張望,卻又不得其門而入,哀求道「就讓朕進去看她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那兩個女子舞出兩朵劍花,冷道「恕難從命!還請皇上回宮歇息!」
那個男子還是不依不饒的哀求「至少讓宮裡最好的太醫進去瞧瞧,難道你們想讓你們主子斃命於此嗎?」遠處又來了兩頂轎子,下來一個穿玄色官服的男子和一個貌美高貴的中年女子。兩人匆忙行了禮,男子匆忙道「小姐可還安好?」
其中一個穿綠色直身錦袍的女子跪下蹙眉道「回稟丞相,我家主子有雪卉姑娘和薛玉公子照顧,還請丞相和夫人回府,主子說過今生與丞相府斷無一絲瓜葛。」
丞相夫人拉住她的手到「綠鄂,這種時候不要再置氣了。至少讓我進去看看她啊!不然我怎麼放得下心?」雖然已經是極力忍耐,可是兩滴清淚依然從她的眼眶中滑落。
綠鄂扶住丞相夫人,輕道「還請丞相和夫人回府,現在你們進入看望主子不但毫無幫助,還辜負了主子的一番苦心。」
畫面跳轉,一個穿鵝黃色宮裝的女子在為一個受傷的孕婦療傷。只見那個孕婦生得花容月貌,卻臉色蒼白。素色的褻衣已經被染的血紅,肚子上的傷口雖然已經縫合好,但下身卻不停流血。她對屏風外的男子急道「薛公子,你看這可如何是好?主子已經神志不清,如果不把死胎生出來,主子必死無疑。」
那位姓薛的公子彈的正是一架海月清輝,他抬起頭,是一張跟海月一模一樣的臉。手指已經被琴弦磨出血,他顫聲道「霂凝,你快回來!」一口鮮血噴出,琴上衣上全是殷紅的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