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手中的鐲子,起身寫了幾行字疊好交給雪卉,吩咐道「雪卉,你去慈寧宮探探虛實,如果小小被責罰了,你就把這封信送給皇上。李喜來,你去把門口的小宮女打發了。安青,你過來給我梳妝,想來蘭妃今日是定不會放過小小了。」
雪卉點了點頭,閃身出了西暖閣。安青走過來給我梳了隨雲髻,選了一隻珍珠長流蘇步搖給我戴上。剛剛畫好妝,雪卉就回來了。
雖然外面飄著鵝毛大雪,可是她衣鞋未濕,自顧自的坐下斟了茶喝,笑道「太后盤問了跟表小姐一起的幾個小主,她們皆說離得遠,只見表小姐撞到了李麼麼,並未曾聽李麼麼說了什麼。皇上聽聞她們如是說,便起身回了御書房批閱奏折。蘭妃娘娘幾次哭得背過氣去,我離開的時候只見表小姐被蘭妃娘娘扇了幾巴掌,臉腫的跟饅頭似的。我把信已經交給了孫富海,想來皇上現在已經看完信了。」
我點點頭,心中著急得不得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解禁的聖旨過來了。我取了一件珍珠色帶風帽大氅披在身上,帶著雪卉和綠鄂急急的出了西暖閣。安青趕緊跟了出來,俯身給我膝蓋上綁好了「跪得容易」,又叮囑我小心自己的身子。我點點頭,略略使了輕功,疾步出了凝裳宮。
李喜來早就在宮前備好了轎子,我鑽進轎子連連催促抬轎的小太監。到了慈寧宮,門口的小太監見是我來了愣了愣神,雪卉在旁皺眉道「還不快進去通報!」那小太監才回過神來,趕忙一路小跑進去通報。
不一會余公公就出來迎我,給我見了禮笑道「霂昭儀娘娘快隨奴才進去,太后娘娘聽聞您解禁了,高興得不得了。」
我微微頷首,跟在他後面進了慈寧宮。到了大殿,見小小垂首跪在殿中,蘭妃坐在太后左側。幾個新面孔的小主坐在不遠處,估計就是新近得寵的僖美人和涵才人等人。我給太后請了安,她笑瞇瞇讓我過去坐在她的左手。我依言走過去坐下,心中不禁有些困惑。
本以為上次夜軒為了我衝撞她一事讓她記恨我,不料後來她竟然反覆對我示好。難道是因為知道她錯怪了我而感到虧欠?我被禁足期間,她屢屢要求夜軒解禁,弄得夜軒不勝其煩,在信裡抱怨了好幾次。還差人給我送了不少名貴的首飾和藥材過來,弄得我滿頭霧水。
太后拉著我的手道「來,讓哀家瞧瞧。呵,快兩個月不見,霂昭儀出落的越發水靈了!這大殿裡有地火,把大氅脫了吧,捂出汗了反而容易受風寒。」
宮女給我奉了茶,我接過來抿了一口,讚道「還是太后娘娘宮裡的茶最是可口,這信陽毛尖香煞臣妾了。如果說臣妾出落的水靈了,那都是因為太后娘娘送來的珍貴藥材把臣妾養好了。」希望轉移話題可以讓她把我衣服的事情忘了,不然脫了衣服,只怕眼尖的人可以瞧出我小腹微凸。
太后聞言笑意更深,道「你們看,還是霂昭儀最恭敬孝順。剛剛解禁就來看哀家這個老婆子,不像某些人,只知道在這後宮中興風作浪。桂麼麼,一會給霂昭儀宮裡送幾斤上好的信陽毛尖!」
小小聞言抬起頭來,我見她嘴角已經隱隱流血,臉更是腫的老高。蘭妃坐在太后左邊哭得梨花帶雨,我見她確實情真意切,妝容已然哭得髒亂,氣息也是一抽一抽的。古代的大家閨秀,大多數都是由乳娘陪伴長大的,對她們而言,乳娘比自己的親生母親還更加親近。遂出言安慰道「蘭妃娘娘,還請您節哀順變,人死不能復生。您若是哭壞了身子,誰來照應大皇子呢?」
她見我表情誠懇,抬手拭去淚花,啞聲道「謝謝霂妹妹的關懷,如若妹妹是真心待我,還請妹妹不要為這狠心的月貴嬪求情!」
蘭妃的話將我堵得死死的,我正在思量怎麼開口,卻聽太后說道「霂昭儀說得對,你莫要再哭了,哀家自會幫你做主!」
太后睨了小小一言道「上次你一日三晉,皇帝沒有上朝,你乃是犯了後宮的大忌。你表姐霂昭儀使了妙計才讓你跟皇帝出了寢殿。哀家本來是要將你降為才人以示懲戒,不料皇帝和霂昭儀替你求情,說以後你絕不再犯。你倒好,不知道你在皇帝面前編排了什麼,將霂昭儀禁了足。你不但不替她求情,還在宮裡到處拉幫結派,今日又杖斃了蘭妃的乳娘。哀家對你絕不輕饒!」
小小瞪著蘭妃道「一個麼麼口口聲聲罵臣妾是賤人,臣妾難道還懲罰不得她了?」
蘭妃起身疾步都在小小面前,一個耳刮子就甩了過去「就算我乳娘千錯萬錯,自然有宗人府的人曉得去審查。你憑什麼動用私刑?」
我微微一愣,迅速的起身跪下說道「太后娘娘請息怒,蘭妃娘娘請息怒。月貴嬪年輕氣盛,不懂得輕重。害死了蘭妃娘娘的乳娘,是該好好的懲罰。但人死不能復生,還請眾位從輕發落。」
蘭妃喘著大氣,顫顫的指著小小道「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我不會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