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愛成殤:蝶戀花 侯門似海 廢神廟
    白紫蘇不知孤北臣發現自己走了沒有。

    她吩咐采月在棹風齋像平常一樣說話,通宵點燈。孤北臣應該是沒有發現吧,否則過了這半日,他怎會不派人追趕?他那麼霸道,最恨她背叛,如若發現她走了,一定會派人追趕。

    只是白紫蘇如果能想像到她這麼做的後果,她定然老死王府,也不會這麼一意孤行!

    但是,她此時真的很怕他,怕他跟別的女人親熱,怕齊王府的黑暗和摸不透的陰謀詭計,怕他冰冷殘忍無視她的感受,更怕觸景生情想起她和他第一個孩子!病著的那幾日,她總是做噩夢,一夢醒來,渾身虛冷。她也會夢到小時候,那時自己天天說要做個女大俠,陪著娘到洛水打漁,讓娘安享晚年。娘親還在京城的大明宮。她會坐在嵌春殿外,數著鴿子,希冀哪只信鴿的腿上有她來自遠方女兒的信。

    既然怕了齊王府,她便不會再待下去,既然想念娘親,她便一定要回去看她。紫蘇將杯子摔在地上,起身就走。

    娘,我想你了!女兒這就回去找您!……

    暗夜如墨, 雪卻越下越大。

    本以為大雪明日封山,誰知半夜便下起了雪,前路被堵,趕路的人都被堵到閃紅峽附近的廢神廟。廟主持看路人辛苦,便騰出所有廂房,給路人歇腳。

    廂房內生著爐火,人又多,房樑上的冰凌漸漸融化成水,室內倒有幾分潮濕腥濕的膩味。

    門框上的蛛絲在搖曳不定的火光照耀下,閃爍著酒紅色。一隻褐色蜘蛛緩緩爬行,順著幾乎被風吹散了的絲線攀爬而上。

    一滴晶瑩的水滴粘在蛛絲上, 被氣窗透出的風吹著,微微顫動,快要墜落。

    雪丫睜大了眼。她的注意力此刻全被蛛絲上的水滴吸引。看著那滴水下落的過程,雪丫心裡默默地數著一二……「三」一數完, 水珠果然掉落,只是隨著」嗒」地一聲默響,卻滴到一個人光潔的額頭上。

    一陣風夾著雪花傾瀉而來,屋內突然之間彷彿氤氳起一陣杳杳的墨香。雪丫鼻翼輕顫,嗅著這股淡淡的清芬,朝門口看去。

    門口的蛛網下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年輕男子。那男子不過二十歲上下,臉蒼白而雋秀,洗得發白的灰色衣裳不新不舊,裹住他修長的骨架。雪丫不自禁地向他臉上看去。那男子極為警覺,感受到陌生的目光,也向她看來,只是銳利地掃了她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哎呀!雪丫卻臉一紅,便趕緊撇開頭,心裡如小兔亂撞。

    方纔那短暫一眼,雪丫還沒來得及看清男子的五官,然而卻記住了那男子的目光。他的目光是極致的雅淡,方纔的銳利被他刻意收斂,反而顯得眼睛清亮極了,也好看極了。雪丫在心裡回味著那一瞥的神采,鼓起勇氣,忍不住又向他看了一眼。

    那人用修長的手指抹了一把額頭, 手指一彈,伴著一聲輕微的冷哼,將額上那粒晶瑩的水珠頃刻彈掉。那模樣顯得有些冰冷張狂。看來他是個心緒容易波動的人。

    雪丫不禁輕抽了一口氣。眼睛卻盯著他的手再也挪不開眼。

    這人的手,怎麼,怎麼也會如此好看! 那手指乾淨修長, 而且伸握之間靈巧而堅定 ,彷彿一揮劍,便能將劍氣縱橫千里。他背上正背著一把長劍,長劍古舊異常,像是廢銅爛鐵。怎麼看都不像能用的利器。

    眾人看了他老半天,才有人反應過來,接著是竊竊私語。

    「多俊生的哥兒——」

    「我們這鄉野裡哪能有這樣漂亮的人,別是東鎮教的妖人,聽說東鎮教妖人多貌正而心惡——」

    「上個月,定州城郊的上林村千餘口人就被東鎮教的一個妖人殺了個乾乾淨淨——齊王府和寧王卻管也不管——」

    「誰說不管,聽說齊王府要驅逐東鎮教在江東的勢力呢!」

    「算了吧,朝廷削藩令已下,齊王府有寧王十萬大軍看著,自顧無暇,哪裡有精力管東鎮教?」

    那灰衣的雋秀男子一直聽著眾人議論,聽到齊王府二字,臉上的蒼白之色愈深,簡直到了慘白的地步,實在是有些嚇人。眼睛卻漸漸深沉,微微透出一絲陰狠,哼了一聲,道:「齊王府……這雪下的好讓人猝不及防……」

    大家靜待下文,等他說下去,他倒是不說了,面色有些扭曲。

    突然他手捂著腹部趔趄了一下,向前踏了一步,手扶住了門框,像是受了極重的傷。

    雪丫不知怎的,心裡突然有些不忍,開口道:「公子,你病了,病了就快坐下休息——」

    他抬起頭,毫無波動的眼睛看向雪丫,一掠而過。一股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微冉不禁渾身一抖,下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的,只怔怔地看著他。

    突然,他嘴角溢出一絲黑紅的血跡,血珠子順著他下巴流下,轉眼就要滴到衣服上。

    衣服眼看要灑上血了。

    他皺了皺眉,便用他那乾淨修長的手指接住了滴落的血珠子!

    有人驚叫:「血,血——」

    廢神廟廂房裡的都是普通百姓,見到血不禁都有些擔憂害怕。天知道這好看的公子是不是東鎮教裡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那雋秀公子對眾人的反應視而不見。只用一種悲哀眼神混不在意地掃了掃斗室,可是當他看到地上倒下的佛像時,視線卻久久頓住了,眼睛開始恍惚。

    佛像的臉上都是漏雨和污泥,卻正含著慈悲而聖潔的笑意!佛都自身難保,又如何保得了塵俗中掙扎的凡夫俗子?佛倒了,便不再是佛。

    他對著佛像輕哼了一聲,嘴角勾起的笑意滿是自嘲和諷刺!他慢慢地走進來,在佛像下坐下,從包裹裡拿出一個破舊的酒壺,仰頭一陣猛喝。

    不知過了多久,他漸漸地靠著佛像,眼睛微閉。好看的眉頭緊緊皺著,像是陷入沉思,又像是陷入了噩夢。

    雪丫還在想,他是不是受了傷,所以在夢中都覺得疼痛難忍?

    突然門匡啷,響了一下,又進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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