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燕王這個字眼,孤北臣神色怪異,渾身升騰起冷冽之氣,道:「我們趕緊撤離此地,否則那東鎮教妖人再度重來,你我可是無法抵擋了。」
孤北臣將宜蘭從洞中叫出來,孤北莫扶著重傷的恩銘,一行人,或身受重傷,或黯然魂傷,離開這個鬼地方。
路上,紫蘇故意落在隊伍後面,看著孤北臣和宜蘭相擁相依的身影,心中湧起難以言說的悲哀。
孤北莫倏然抓住了紫蘇的手,道:「不如我們一拍即合,你讓孤北臣休了你,我娶你。我一定只放你一個人在心裡。」
紫蘇狠狠地甩開他的手,嗔道:「二哥小心,您現在扶著恩銘呢!」這種事情可以用來開玩笑麼?
孤北莫浮浪一笑,突然笑容慢慢隱去,扭頭看了看身後,道:「那個大頭哪裡去了?怎麼沒有跟著我們。」想到一路上罵那三丑罵得好不痛快,孤北莫看不到三丑,反而有些失落。半晌歎了口氣道:「那東西定然是趁機偷偷地跑了。膽小如鼠的傢伙。」——
「啊……」三丑打了個大噴嚏,眉毛鼻子擰成一團,晃動著碩大的腦袋,坐在金絲寶座上喃喃自語道:「哪個混蛋在心底罵我?」
寶座下方,站著數個白衣人。
三丑好笑地揮舞著手指,將白衣人一個個地指了一遍,「是貔貅?」
個子最高的白衣人面露無奈,道:「教主,不是,不是我!」
「哦?那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剩下的幾個白衣人紛紛搖頭,慘然一笑:「教主,您就饒了屬下吧!」
三丑揮舞著拳頭,重重地砸在寶座扶手上,臉上的笑容慢慢地褪了下去,而貔貅他們臉上卻慢慢湧起了驚懼之色,身子開始微微發抖。
三丑從寶座上站起來,眼神突然精光暴射,銳利異常,竟然是世間罕有的重瞳:「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把江東交給你們打理,竟敢還有人冒充我教中人殺人作怪,不僅如此,竟然還讓不相干的人闖到了我教的分壇?我下來的時候,一路上竟然沒有遇到八卦陣的攔截。你們都幹什麼吃的?」
貔貅冷汗涔涔地從額頭上冒出來,跪地叩拜,邊叩拜便說道:「是屬下辦事不力。可是昨夜事發突然,我等趕到的時候只看到屍橫遍野。沒抓到那冒充我教高手的傢伙。我等看到涪陵侯帶著幾個隨從從閃紅峽谷下來,怕他闖進總壇,便一路追趕。可是那孤北臣以為我們是襲擊他的人,拚命往深處逃。沒想到他竟然還會一些奇門遁甲之術,將我們花費百年心血所創立的機關一一破解毀壞乾淨了。齊王府,這仇咱們算是結下了……」
三丑卻不再說話。
過了半晌,三丑才喊道:「燕王殿下好興致,看戲看了那麼久,還不快出來!」
燕王李孝胤輕飄飄地笑了一聲,聲音低沉,雅致斯文:「教主別來無恙。」只見一個英俊的男人清泠泠地從暗處走了出來,一身玄衣龍章鳳姿,卻有著飄然於事外的從容不迫。一隻手中捏著一隻短竹簫。另一隻手拿著剛剛從臉上揭起的白玉面具。輪廓分明的臉龐一半隱沒在黑暗裡,一半暴露在燈光下,一半清楚,一半朦朧。眼睛隱在黯淡的光線裡,可見眼睛狹長而深刻的輪廓,霍霍地放著銳利的光芒,高高在上,冷冷地瞟著世間萬物。
三丑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微微正了正身子,道:「王爺這些日子一刻不閒,買通齊王心腹蕭長功和齊王寵妃,醞釀廢除孤北臣世子之位;離間孤家兩兄弟:又讓齊王府誤會我東鎮教劫殺他們兵馬;如今又誘使孤北臣闖入我東鎮教,毀我東鎮聖地……齊王府已然與我東鎮教結下樑子,東鎮教真是做了冤大頭。這一件一件的事情,在本教主看來,燕王對江東所謀不小哪!」
燕王還是輕飄飄地一笑,淡淡道:「孤北臣還是略懂奇門遁甲之術,本王只是小小地幫了他一把。如果教主怪罪,本王立刻重新佈陣,教主以為如何?」
「燕王這些事情辦得漂亮是漂亮,但是燕王還是太過自負。比如本教主,就看穿了您的陰謀。齊王府焉能看不出來。」
「可是本王目的已然達到。孤北臣確實毀壞了東鎮聖地,觸犯了你教大忌。教主難道就此罷休?如果教主罷休,怎能讓教眾服氣?」
三丑被說中心事,哼了一聲,道:「我真是佩服燕王哪。燕王不在京中看著太子,卻冒著危險到江東如此活動,倒底是為什麼?」
「本王想讓孤北臣死!教主信麼?」燕王神色突然有一刻的飄忽和狠厲,見三丑愕然,轉而淡淡笑道:「本王忍痛割愛,讓座山霸陪教主玩了那麼多天,教主難道不該回報本王一二麼?」
三丑道:「燕王顧左右而言他,分明不願意說實話。」
「如果教主一定要問,本王也樂意奉告。」
「本教主不再問了。倒想問一件別的事。」
「教主請說!」
三丑神色似怒似平靜,道:「燕王目的再明確不過,只不過要將孤北臣引到東鎮聖地。那些銀甲軍和百姓卻是無辜的,燕王也都殺了個一乾二淨,不僅殺了個乾乾淨淨,竟然還用我東鎮教的名義!那假扮東鎮教高手的人可是燕王麼?」
「本王功夫很淺。」
「那是燕王的手下?」
燕王道:「我說是孤北臣自己。你信麼?」
三丑自然不信他的胡說八道。心想,這燕王口中一點風都不露。當真是心機似海。東鎮教功夫傳自上古,絕不外露。如果有人冒充東鎮教中人,那必然也是東鎮教中人。看來燕王不動聲色之間,已經在東鎮教裡安插了他的人。此事還得慢慢查訪。切不可輕舉妄動。
想到這裡,三丑便道:「你我既然結盟。燕王在江東一切事宜,但若有何吩咐,本教主定然全力以赴。」
燕王眉頭皺了皺,「倒真是有一件事,有勞教主幫忙。」
「請說!」
「請教主為本王收編江東七十二寨的土匪和寒山宕的起義軍。以待將來為我所用。」——